他看到埃莉諾臉上的輕松表情失去了蹤影，她眼中流露出深切的憂慮，但在他看來那里面還有悲傷。也許她明白他陷入了一個怎樣的困境之中。

“另一個選擇是證明刀疤喬伊或他的一個手下藏了那把槍，因為他們通過某種途徑知道了盧克?戈申是個特工，必須讓他名聲掃地。盡管真相可能就是那樣，但循著那條路去追查非常困難，而把爛泥摔在我身上對塞繆爾斯來說就容易多了。”

他低頭望著吃了一半的晚餐，把刀叉放在盤子上。他再也吃不下去了。他喝了一大口酒，然后繼續(xù)拿著杯子，準備再喝。

“我想我的麻煩惹大了，埃莉諾。”

形勢的嚴重性終于開始沉甸甸地壓在他心上。他一直靠終究會真相大白的信念支撐，但現(xiàn)在他清楚地認識到了真相對結局的影響是多么的微弱。

他抬頭望著她。他們的目光碰在一起，他看見她泫然欲泣，于是努力擠出笑容。

“嘿，我會想辦法的，”他說，“我目前可能要坐一段時間辦公室，但不會就此罷手，我要把它徹底查清楚。”

她點點頭，但依然顯得忐忑不安。

“哈里，記得那第一個晚上你在賭場找到我，我們?nèi)チ藙P撒飯店的酒吧，你試圖跟我交談的事嗎？記得你說過如果有機會回到從前你就會做出另一種選擇嗎 ”

“是的，我記得?！?/p>

她伸出手掌拭了拭雙眼，不讓淚水流出來。

“我有些事必須告訴你?！?/p>

“你想說什么都可以，埃莉諾?！?/p>

“我跟你說過向奎林繳錢、街稅等事情……其實不止這么簡單?！?/p>

她現(xiàn)在專注地望著他，試圖在講下去之前看出他的反應。但博斯石頭似的坐在那里靜等下文。

“我從弗蘭特拉①出來剛到拉斯維加斯時，既沒有住所，也沒有汽車，我一個人也不認識。我只是想碰碰運氣。你知道，玩牌。我在弗蘭特拉認識了一個女孩兒，名叫帕齊?奎林。她叫我去找她叔叔――就是特里?奎林――他看過我玩牌的技術后可能會資助我。帕齊寫了封信向他引薦我?！?/p>

博斯默默地坐著傾聽每一句話。他現(xiàn)在有些知道她將要說些什么，但想不出她為什么要告訴他。

“于是他資助了我。我有了公寓和一些賭資。他從沒有說過任何與刀疤喬伊有關的事，盡管我早該知道這錢另有來歷。沒有才怪呢。無論如何，后來，當他終于告訴我真正資助我的人是誰時，他要我不必擔心，因為他所效力的組織沒打算叫我把錢還回去。他們想要的僅是利息，兩百美元一個禮拜，街稅。我想我別無選擇，我已經(jīng)收了那筆錢。因此我開始繳稅。起初處境非常困難，我有兩次都沒錢繳，到下個禮拜數(shù)額翻倍，還要加上那個禮拜應繳的稅額。你一落到后面就沒有出路了?！?/p>

她低下頭望著自己的雙手，然后把它們緊緊扣在桌子上。

“他們讓你去做什么了 ”博斯平靜地問，別轉開了目光。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她說，“我比較走運……他們知道我的底細，我是說，知道我曾經(jīng)是個特工。他們認為可以利用我的專長，盡管已經(jīng)荒廢了很久。因此他們就叫我盯梢。主要是在賭場內(nèi)，但有幾次我跟蹤到了外面。大多數(shù)時候我甚至不知道監(jiān)視的是什么人，他們?yōu)槭裁聪胍@種信息，但我只管監(jiān)視。有時候和監(jiān)視目標在同一桌玩牌，我就向特里報告那個人是贏了還是輸了，在跟誰講話，他的牌局有什么細微變化……你知道，諸如此類的事情?！?/p>

她一直在說，但是還沒有說到最重要的部分。博斯一言不發(fā)，任由她繼續(xù)講下去。

“幾天前我替他們監(jiān)視托尼?阿利索。他們想知道他在桌上揮霍了多少錢，要去什么地方，差不多就是這些吧。但他并沒有輸錢，實際上他的牌技相當好。”

“你看到他去了哪里 ”

“哦，他出去吃了飯，去了條帶街的俱樂部。他常做跑腿之類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