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手套了 ”

“沒有。我沒有手套?！?/p>

“你碰了什么東西嗎 ”

鮑爾斯不得不細想了一會兒。

“門把手，行李箱的拉手。大概就這些?！?/p>

“埃德加或賴德說了什么嗎？你有沒有做過筆錄 ”

“還沒有?！?/p>

博斯點點頭。

“聽著，鮑爾斯，我知道你非常自豪，但下次不要打開車，好嗎？我們都想成為警探，但警探不是人人都能做的。犯罪現(xiàn)場就是這樣被弄得一團糟的，我想你知道這一點。”

博斯看到警官的臉慢慢漲成了豬肝色，下巴繃得緊緊的。

“聽著，博斯，”他說道，“我只知道如果我報告說有一輛車形跡可疑，行李箱聞起來有死尸的臭味，你們這伙人就會說 ：‘鮑爾斯懂個屁?！缓笕斡伤谔栂赂癄€，直到這個該死的犯罪現(xiàn)場什么都不剩。”

“可能會這樣，但那時搞砸了是我們的事。而現(xiàn)在我們還沒開始你就已經(jīng)弄得亂七八糟了。”

鮑爾斯仍然一肚子氣，但沒再吭聲。博斯等了一會兒，準備在結束爭論之前打個圓場。

“勞駕，現(xiàn)在能幫我把帶子提起來嗎 ”

鮑爾斯走回到帶子旁。博斯估計他大約三十五歲，有巡街的老警員身上那種神氣活現(xiàn)勁兒。在洛杉磯，你很快就會神氣活現(xiàn)起來，就好像在越南那樣。鮑爾斯舉起黃色的保護帶，博斯從下面走了過去。在他經(jīng)過身旁時，警官說：“別走丟了?！?/p>

“真看不出來，鮑爾斯，你還挺逗的?！?/p>

消防通道是一條小路，兩側長滿了齊腰高的灌木。碎石路上到處都是垃圾與玻璃碎片――這是擅闖者對柵欄口標志的回應。博斯知道山下的市井小混混可能很喜歡經(jīng)常在半夜光顧這條路。

越往里走，音樂聲越大，但仍然聽不真切。又往里走了約四分之一英里，他來到了一片碎石鋪成的空地上，估計這是存放滅火設備的中轉站，用以防備四周的山巒爆發(fā)森林火災。今天這里成了犯罪現(xiàn)場。在空地另一邊，博斯看見了一輛白色的勞斯萊斯銀云轎車，旁邊站著他的兩個搭檔，賴德與埃德加。賴德正在一塊寫字板上畫著犯罪現(xiàn)場的簡圖，埃德加則手持卷尺進行測量，并大聲報出測量數(shù)據(jù)。埃德加瞧見了博斯，舉起一只帶著橡膠手套的手跟他打招呼，任由卷尺自動縮回尺盒里。

“哈里，近來上哪兒去了 ”

“刷墻去了，”博斯邊說邊走上前，“我得調適心情，換個狀態(tài)，把煩心事都拋開?！?/p>

博斯走近空地邊緣，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處斷崖，正好位于好萊塢碗形劇場的后方。這個碗形的音樂演出場所位于下方左側，與此地相距僅四分之一英里。音樂聲即源自那里。洛杉磯交響樂團正在為慶祝夏末勞工節(jié)①舉行周末演出。博斯看到一萬八千名觀眾滿滿當當?shù)刈谝魳窂d的椅子里，欣賞著夏季最后幾場周末晚會之一，座位一直延伸到了峽谷對面。

“老天。”他忽然想到一個棘手的問題，驚叫了一聲。

埃德加與賴德走了過來。

“都找到了什么 ”博斯問。

“一具尸體，在行李箱里，白人，男性，被槍殺。目前就知道這些，我們還沒有做進一步檢查。我們一直沒打開箱蓋，但大家都沒閑著。”

博斯向勞斯萊斯走去，并特意繞到空地中央一堆以前燒焦的篝火殘余物那里看了看。另兩人尾隨其后。

“這沒問題吧 ”博斯靠近勞斯萊斯時問道。

“對，我們搜查過了，”埃德加說，“沒發(fā)現(xiàn)什么。只是在車底下找到些滲漏物，但僅此而已。這是我見過的最干凈的現(xiàn)場?！?/p>

杰里?埃德加，與隊上另一位成員一樣是從家里被叫過來的。他穿著藍色的牛仔褲和白色的T恤。T恤左胸部有個警徽圖案以及“LAPD重案組”幾個字。他從身旁走過時，博斯瞧見T恤背部寫著“我們行動之日即你們滅亡之時”。緊裹在身上的T恤與埃德加黑色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邁著運動員般優(yōu)雅的步伐走向勞斯萊斯，身體上半部分強健的肌肉顯露無遺。博斯與他斷斷續(xù)續(xù)共事六年，但除了工作，他們從沒有過私交。博斯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埃德加其實像個運動員，他一定經(jīng)常鍛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