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飛啊,老鐵曾經(jīng)這么說過。雖然武澤不可能完全理解老鐵說這話的意思,但在那時候,武澤確實也有同樣的感覺。
“老武——這次的火災(zāi),你覺得也是那個高利貸組織干的?那個,叫什么井口的,和他有關(guān)系?”
“火口?!?/p>
武澤首先糾正了老鐵的錯誤,然后長長吐了一口氣。
“唉,我覺得沒關(guān)系吧?!?/p>
武澤想這么覺得。
“但是剛才你說,世上到底還有萬一。”
“是啊,到底只是萬分之一啊?!?/p>
從那之后已經(jīng)過了七年。到了今天,那個組織的報復(fù)又開始了——武澤并沒有把這個想法當真,不過看到公寓冒出黑煙的瞬間,那種強烈的不安猛然攫住武澤的胸口也是事實。那時候被逮捕的家伙,現(xiàn)在恐怕也該釋放了吧。其中的某個人——說不定就是火口——找到了武澤的住處,然后便和七年前一樣,縱火燒他的房子——這樣的可能性并非絕對不存在。在豚豚亭的店主那邊打聽武澤的那個高個子男人,到底是誰呢?會不會就是曾經(jīng)在那個被武澤一手顛覆的高利貸組織工作過的人?或者,就是火口本人?
——還沒完喲!
那聲低語,至今還在武澤的腦海中回響。
“對了老武,明天怎么過?”
老鐵抬頭望著白茫茫的天空。慢悠悠的聲音,讓武澤稍稍有些安心。
“怎么過呀……做生意用的衣服道具什么的,全都燒了啊?!?/p>
“只能從頭再買了吧,按照緊要順序一點點來。還好西裝咱們兩個都穿在身上……啊,不對,買衣服之前先要找到住處。老武,首先得找個住的地方,然后才談得上從頭再來啊?!?/p>
“從頭再來嗎……”
武澤輕輕嘆了一口氣,抽了抽鼻子。
“老鐵,我是無賴吧?”
突如其來的一問,老鐵用快要睡著般的眼睛看了武澤半晌,然后才說:“我覺得是。”
二
第二天天氣很好。
“喂,老鐵,起來了?!?/p>
武澤搖醒睡在旁邊的老鐵。拿英語辭典當做枕頭的老鐵,在射入天鵝肛門的朝陽中翻了個身,不情不愿地支起上半身,皺著眉說:“好疼……老武,你背后不疼嗎?”
“疼啊。不知道這樣子還要多少天。早點找個住處吧。”
“找到地方之前,至少找個旅館住吧?!?/p>
“手邊的錢不多,別那么奢侈?!?/p>
“打倒奢侈!對了老武——”
老鐵的海豚嘴大大張開打了個哈欠,一邊哈氣一邊伸懶腰。
“打算在哪邊找住處?”
“還沒決定——嗯,還在這附近的話不太好吧。突然碰上公寓的房東可不好辦?;疬€燒著就跑掉了?!?/p>
“是啊。而且弄不好還會遇上更可怕的家伙?!?/p>
“誰?”
“井口?!?/p>
“火口?!?/p>
武澤盡力不去想這件事,打斷老鐵的話,站起了身子。老鐵也站了起來。兩個人鉆出天鵝的肚子,在附近的便利店買了面包和罐裝咖啡。
“老武,這次去荒川那邊怎么樣?靠近河邊的地方?!?/p>
“哪邊?”
“喏,足立區(qū)南邊。有好幾條電車線。”
“哦,那邊啊?!?/p>
那邊也不錯吧。房租好像也比較便宜,是常盤線還是京成線來著,反正不用轉(zhuǎn)車就能到上野了。對于掙零花錢來說,上野是個很不錯的地方。
“先去看看吧?!?/p>
兩個人商量著,吃過早飯,立刻乘上電車,稍稍繞了點兒路,首先去了上野,然后換乘常盤線。下行電車很空。武澤把皮包放在膝蓋上,老鐵把工具箱、杯子和英語辭典都抱在懷里,跟著電車搖晃。過了隅田川。開滿櫻花的隅田川河岸盡情承受春天的朝陽,那幅景色簡直可以直接拿來做成明信片。
“哎呀,真像是旅行啊?!?/p>
兩人在北千住站下車。這個站名經(jīng)常聽到,總覺得會有很多不動產(chǎn)商的感覺。
車站里面,上班族、OL等等一個個爭先恐后,像在賽跑一樣。武澤他們選了個不妨礙上班族的地方,總結(jié)了一下對住處的需求。租金八萬以內(nèi)。帶浴室馬桶。馬上可以入住。合同上要填的工作單位之類的信息全都只能亂寫,所以需要盡可能選擇審查松懈的不動產(chǎn)商。如果沒能通過檢查,就換下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