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斯在桌邊放著的小黑碗里捻滅了煙頭。

“不好意思?！彼f，“我看到這兒有個煙灰缸，還以為――”

“那不是煙灰缸，探員?！倍蚨魉固貒烂C地說，“那是個飯碗，有三百年歷史了。是我派駐越南之后帶回國內(nèi)的?！?/p>

“那時候你也在貿(mào)易開發(fā)署工作？”

“不好意思，鮑勃，那個名字查到什么情況了嗎？”

厄恩斯特過了好長時間才把眼睛從博斯身上轉(zhuǎn)開。

“沒多少。不過，這沒多少的情況估計還是挺有用的。這個叫吳文平的人以前在西貢當過警察。他是個大隊長，相當于軍隊的上尉……博斯，你打過那場大仗吧？”

“你是說打仗？對?！?/p>

“你當然打過。”厄恩斯特說，“那你說說，這個信息能讓你想到什么？”

“想不出什么東西。我基本上都呆在叢林里。西貢那地方我并不熟悉，也就去過那兒的幾家美國酒吧，還有文身店。這家伙是警察局的大隊長，我又能想到什么？”

厄恩斯特說：“我覺得也是。那么還是我來告訴你吧。吳文平大隊長的部門管的是傷害風化罪。”

博斯想了想，說：“照這么說，那場戰(zhàn)爭有多丑惡，他可能就有多丑惡?！?/p>

“你是叢林里出來的，估計不太了解西貢警察局運作的方式吧？”厄恩斯特問。

“那你就跟我們說說好了。那聽起來和你在越南呆過的部門有點像。我們這些叢林的人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厄恩斯特沒理會博斯的譏諷。他干脆連博斯這個人也不理會了。他說話的時候只看著埃莉諾一個人。

FBI的電腦和該局可以進入的電腦網(wǎng)絡(luò)都沒有給出阮琛的住址。博斯和威什查了車輛管理局、移民歸化局、國內(nèi)收入署以及社會保障部門的檔案，也找不到阮琛的任何信息。洛杉磯縣檔案室的化名登記表上沒有他的名字，水電局抄表記錄、選民登記表、物業(yè)稅繳納登記上通通看不到這個人。博斯給赫克托?比利亞沃納打了電話，得知阮琛和吳文平是同一天來到美國的，但入境之后就沒有其它記錄了。埃莉諾盯著電腦屏幕上閃動的琥珀色字符足足看了三個小時，然后把電腦關(guān)了。

“什么也沒有?！彼f，“他肯定是換名字了。但他沒有通過合法途徑改名，至少不是在本縣改的?？h里的所有部門都沒有這家伙的信息。”

兩個人悶悶不樂地坐在那兒不吭聲。博斯喝完了舒泰龍杯里的最后一口咖啡。已經(jīng)五點多了，銀行組的辦公室空蕩蕩的。魯爾克也已經(jīng)回家了。他走之前聽博斯和威什介紹了案子的最新進展，還說他不打算派人到地下隧道里去。

“你知道洛杉磯地下的排水管網(wǎng)加起來有多長嗎？”剛才他問，“那些隧道簡直就像是地下的高速公路網(wǎng)。那幾個賊如果真的在地下，誰知道他們會躲在哪個管道里？我們的人到了下面是兩眼一抹黑。那些賊占著先機，說不定會傷到我們的人。”

博斯和威什知道他說的沒錯。他們沒再和魯爾克爭論，繼續(xù)查阮琛的情況。但還是一無所獲。

“現(xiàn)在咱們只好去找吳文平了?！辈┧购裙饪Х戎笳f。

“你覺得他會合作嗎？”她說，“只要我們一說想找阮琛，他就會知道我們肯定掌握了他倆過去的事情。鉆石的事情?！?/p>

“不知道他會怎么樣。”他說，“我明天去找他。你餓不餓？”

“我們明天去找他。”她糾正了他的口誤，微微一笑?！拔茵I了。咱們走吧。”

他們在圣莫尼卡百老匯的一家燒烤店吃了飯。地方是埃莉諾選的。燒烤店離她住的地方不遠，這讓博斯興致很高，而且也覺得放松了。有個三人樂隊在餐廳一角的木頭舞臺上演奏，但餐廳里的磚墻讓音樂聲變得有些刺耳，感覺只能說很一般。吃完飯之后，哈里和埃莉諾又坐了一會兒。兩個人品著濃濃的意式咖啡，誰都沒說話，但覺得很舒服。博斯能感到他們倆之間有一種親近，但他說不清是為什么。坐在對面的這個女人他其實并不了解。只要一看那雙堅定的棕色眸子，他就知道自己并不了解她。他想看看那雙眸子的后面有什么。他們做過愛，但他想要的是愛。他想要的是她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