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鐘已經(jīng)指過九點。
我摸出口袋里的一卷紙條,展開。
鉆出出租車的時候,臉上幾點冰涼。開始飄小雨了。
眼前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大酒樓。
我再次看了一眼酒樓的名字,沒錯,就是六耳昨走前寫給我的那座。
這是就他今天的目標(biāo),也是那股勢力最重要的據(jù)點。
我向門口走去,門童笑臉相迎。
“先生一位嗎?”
“我找朋友?!蔽沂疽庖呀?jīng)有人在里面等我吃飯,謝絕了引路,自己往里走。
這家酒樓的生意不錯,已經(jīng)快到夜宵時間,還有一半的桌子上有人吃飯。
我掃了眼一樓大堂,順著樓梯走上二樓。
六耳幾天來的表現(xiàn),讓我知道他的性子比從前偏激了很多。這次最后肯告訴我要去什么地方,內(nèi)心深處只怕也沒把握,為自己留了條退路。
這酒樓規(guī)模極大,地段又好,可見老板的實力。六耳真要出事,單槍匹馬我怎么救法?
從二樓走到三樓,又到四樓,我裝作找人的樣子,心里卻越來越疑惑。
我所看到的一切跡象都很正常,四樓還有幾家在辦婚宴,以六耳前幾天的聲勢,不管是否平安離開,一定是鬧個天翻地覆的啊。
通往五樓的樓梯上豎了塊“顧客止步”的牌子。我剛往上走了沒幾步,一位服務(wù)小姐就攔住我。
“先生,上面兩層是辦公區(qū)?!?/p>
就是這上面了。我心里暗想。
“我有個朋友喝醉了,轉(zhuǎn)了遍找不到他,會不會跑到上面去了?”
“我沒看見有人上去呀?!?/p>
“興許是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晃上去的,我這朋友一喝醉就愛耍酒瘋,我得上去瞧瞧,別砸壞什么東西?!?/p>
我剛走了一步小姐又把我攔下來。
“一定沒往這上面去,就算我沒注意,這上面也有保安呢。你那朋友要是真在上面耍酒風(fēng),早就被扔下來??!毙〗阈τ卣f。
我有些無奈地隨著小姐往下走,這地方硬闖可不行,而且一定有監(jiān)視器,再找借口多半會引起注意。
“聽你的口氣上面的保安可夠狠的呀,看來是沒人敢在你們這兒搗亂的了。”我試探著她的口風(fēng)。
“反正我在這兒做的這大半年里是沒見過有人來搗亂的。再說好好的吃飯誰沒事要來搗亂呀?!?/p>
看樣子這服務(wù)員并不太清楚上面兩層待的是何許人。
大半年沒見過有人搗亂?也就是說今天下午沒出過什么事情,更肯定的一點是沒有過槍聲,否則下面樓層的服務(wù)員不可能不知道。
我慢慢走出酒樓,心中疑云越來越重。
難道六耳沒有來過?
那他去了哪里?
心里閃過一個念頭,別等我回到家的時候他正在看電視吧。
六耳只抄了這么個地址給我,現(xiàn)在我還能去哪兒?
回頭看看燈火輝煌的酒樓,線索斷了,我心里涌起無力感。
繞著酒樓附近再轉(zhuǎn)轉(zhuǎn)吧,發(fā)現(xiàn)不了什么就只能回家干等了。
還是小雨,風(fēng)卻大了。我迎著風(fēng),好像有什么東西被吹到了臉上。
我抹了把嘴角,是根頭發(fā)。
我隨手一甩,這根頭發(fā)又細(xì)又長,粘在手上,甩了好幾下才甩掉。
這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等我意識到什么,那根頭發(fā)已經(jīng)消失在風(fēng)雨里,再也找不到了。
是從哪里來的?我前面并沒有人啊。
我四下張望,最終視線落在不遠(yuǎn)處的電線桿上。
一張下半身還貼在電線桿上,上半身在風(fēng)里招搖的紙。
這是城市里隨處可見的“牛皮癬”――簡易廣告招貼,多是性病治療或販賣假文憑。在這張紙上,有些許黑絲飄動。
我快步走近,一把將廣告撕下來。
十幾近一米長的黑發(fā)插在薄薄的廣告紙上,從上面的痕跡看,最初上面至少有上百根,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走大半。除了六耳,還有誰會在這種地方干這么高難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