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峽谷蜿蜒穿過圣莫尼卡山脈,連接著影視城與好萊塢和森賽特大道。其南側(cè)在穆赫蘭道與高速四車單程道處下降,變得愈加狹窄,窄得簡直像是在邀請往來車輛迎面相撞。這個峽谷就成為令人恐怖的洛杉磯的標志。這里,有著四十年歷史的平房與當代的高樓大廈并存,還有華而不實的私人豪宅。那個魔術(shù)師哈里·胡迪尼的城堡就坐落在陡峭的山坡上。大門樂隊的主唱吉姆·莫里森居住的裝有楔形板的房子就坐落在迄今仍是峽谷地區(qū)唯一的商貿(mào)前哨的一個小型市場旁邊。
峽谷是新貴們居住的地方――搖滾明星、作家、電影演員和毒品販子――都來這兒住。他們勇敢面對這里的泥石流和可怕的交通堵塞,把它稱之為“月桂峽谷之家”。洛克就住在月桂峽谷林蔭大道旁露考特山路陡峭的上坡處,這使得博斯的汽車跑起來格外吃力。洛克的家卻并不難找,房子的前墻上藍色的氖燈閃爍著。哈里把車停在路邊一輛至少開了二十五年的大眾牌雜色貨車的后面。月桂峽谷就是這樣一個在時間中迷失的地方。
博斯下了車,把香煙丟在地上,用腳把它踩滅。四周是靜悄悄的漆黑一片。他聽到他的汽車的發(fā)動機散發(fā)出最后一絲熱量,汽油燃燒的氣味也漸漸消退了。他把手伸進開著的車窗拿出兩本活頁簿。
他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到達洛克的住處,此間博斯又重新整理了一下關(guān)于模式中的模式這一發(fā)現(xiàn)的想法。在過來的路上,他還意識到有一個關(guān)鍵的方法可嘗試著去確認這一點。
洛克手里拿著一杯紅酒出來開門。他光著腳,穿著藍色牛仔褲和一件外科醫(yī)生的綠色T恤衫。他脖子上戴的皮革項帶上懸掛著一顆碩大的粉色水晶。
“晚上好,博斯警探。請進。”
洛克領(lǐng)著他穿過大廳,來到寬敞的客廳與用餐區(qū),這里有一面墻上裝有幾扇法式門,通向一個磚瓦砌成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個閃爍著藍色亮光的泳池。博斯注意到粉色的地毯又臟又破。但對一個大學的性學教授兼作家而言,這里還是很不錯的。他注意到泳池中水波蕩漾,仿佛有人剛在其中游過泳。房屋里似乎還殘留著腐爛的大麻的氣味。
“好漂亮的地方啊,” 博斯說,“你知道我們差不多是鄰居。我住在山的另一邊。在伍德羅·威爾遜?!?/p>
“哦,真的嗎 那么你怎么花了這么長的時間才到這兒 ”
“噢,實際上我不是從家里出來的。我在布凱峽谷的一個朋友家?!?/p>
“啊,是個女朋友吧。這足以解釋我這四十五分鐘的等待。”
“抱歉,讓你久等了,博士。為什么我們不現(xiàn)在就談呢,這樣可以避免浪費您更多的時間?!?/p>
“請吧?!?/p>
他做了個手勢,讓博斯把活頁簿放在餐桌上。他沒有問哈里是否需要一杯紅酒、一個煙灰缸或是一條泳褲。
“我很抱歉打擾您,”哈里補充說,“我會盡快的?!?/p>
“是的,你說過。我自己也很抱歉,不過我也希望盡快結(jié)束。出庭作證已經(jīng)使我的研究和寫作計劃延誤了一天,我本打算利用今晚補回來。”
博斯注意到他的頭發(fā)并沒有濕。也許在他工作時,是另外一個人在泳池里游泳。
洛克在餐桌旁坐下。在展示了周一剛剛在警局發(fā)現(xiàn)的新字條的復印件之后,博斯開始嚴格按時間順序講述混凝土中的金發(fā)女郎案件整個的調(diào)查過程。在講到案發(fā)現(xiàn)場的細節(jié)時,博斯發(fā)現(xiàn)洛克的眼睛因為專注而變得明亮起來。他講完之后,這位心理學家交叉起雙臂,閉上眼睛說:“讓我先想想,然后再談。”
他紋絲不動地坐在那兒。博斯有些困惑不解。等了約有二十秒鐘,博斯忍不住說:“如果你要想想的話,我想用一下你的電話?!?/p>
“在廚房里?!?洛克說道。他仍然閉著眼睛。
博斯從活頁簿中專案組的名單上找出阿瑪多的號碼,撥通了電話。博斯聽得出來自己打擾了這位法醫(yī)分析家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