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倫那時正在失業(yè)中。他在賓州西部一個叫咆哮泉鎮(zhèn)的地方長大。我想離那兒最近的大一點的城市是阿爾圖那。他在賓州州立大學念的書。呃，倒不是我有這么好的記憶，我跟你通過電話后去查了檔案?！?/p>

“我開始感到驚訝了?！?/p>

“大學畢業(yè)俊他在阿爾圖那工作了幾年。他有一個舅舅是做保險的，他就替他舅舅做事。等他媽媽過世――他父親早死了――他就拿了保險費及賣房子得到的錢搬到紐約來，之后他上了紐約法學院。當你的眼睛在履歷表上看到這幾個字時，你會把它讀成紐約大學法學院，事實上這兩個學校有很大的差別。無論如何，他在那里讀得不錯，而且只考一次就拿到了律師執(zhí)照，他就搬到懷特普萊恩斯39替一家小事務(wù)所做事。他說紐約的事務(wù)所不雇人，我想意思是他們不雇履歷表上填著賓州州立大學及紐約法學院的男孩?！?/p>

“但他不喜歡在Westchester郡40工作，也不喜歡住那里，不久之后他就聯(lián)絡(luò)上一家城里的出版社，在他們的法律事務(wù)部門工作。當那家出版社被一家荷蘭聯(lián)合企業(yè)公司并購之后，他的部門整個被裁了，他也就失了業(yè)。那時霍華德?沃德爾剛過世，格倫送來他的履歷，我覺得不需再面試其他的人了。

“剛開始時，”她說，“并沒有多少事可以給他做。我們大部分的交易對象都是與我們合作多年的美國書商。我們的合同非常簡單明白。我們專門再版舊書，所以不需要取得版權(quán)或擔心被起訴的可能。我們并不簽約購買原著，所以我們不會為了作者交不出稿子要取回預(yù)付金而上法庭。你看，格倫所做的事不過是霍華德工作的一部分。

“但這不表示我們不需要他。我要怎么解釋才好？”她皺起眉頭想找個例子，“我的秘書有臺打字機，”她說：“當然她也有臺電腦可以用來做所有的事。但每隔一陣子有些表格要填，那你就不能用電腦了。你看，當你得要在一張已經(jīng)有格式紙上打幾行字的時候，你一定得用打字機。常常好幾天過去了，打字機一直沒有派上用場，但是我們不能沒有它?！?/p>

“我想剛才我曾聽到它的聲音?！?/p>

“不，我知道你聽到的是什么。我秘書的打宇機是小型無聲的電動打字機，幾乎跟她的電腦一樣安靜。你聽到的是從一架老式安德伍德牌的打字機發(fā)出來的，吵得就像是電影《頭條新聞》里的市政新聞室。我們做國外版權(quán)的人堅持要用它，而且只用它來處理所有的通信。這是一架摻不忍睹的老機器，字鍵不正，o及e上又沾滿了墨。她弄出這種慘不忍睹的信，信上滿是修改，然后傳真送到世界各地。讓我告訴你，這個女孩只有二十八歲，據(jù)說他們都是電腦時代的一份子?！彼龂@了一口氣。“我的意思不是說格倫很古董，絕沒這回事。但就像打字機一樣，當我們要用到他的時候，他是不可缺少的，但這種時候并不多?！?/p>

“那么其他的時間他在做什么？”

“他花很多時間坐在桌子邊閱讀。他的專長是歷史及世界政務(wù)，我們曾經(jīng)根據(jù)他的建議出過幾本書。他也涉及過其他的領(lǐng)域。”她瞇起了眼睛，“格倫剛來的時候，”她說，“我想他的潛力不只擔任法律顧問而已。事實上，我曾經(jīng)視他為可能的接班人。”

“是嗎？”

“你還記得嗎？我的丈夫也是從律師起家的。所以我想格倫也可以用他的職務(wù)做起點，繼而發(fā)展到生意的各個層面。目前我絕對沒有退休的意思，但幾年之后，我可能會做這樣的打算，特別是假如我有現(xiàn)成的人才可以接手。我從來沒有直接對格倫這樣說，但我的意思他應(yīng)該可以猜得出來。他的工作有大好前途?！?/p>

“但他從來沒有朝這個方向發(fā)展?！?/p>

“沒有。我丈夫最后做的企劃之一是成立大字體讀書俱樂部。俱樂部在籌備階段需要很多的法律事務(wù)工作，剛開始時格倫大部分的精力都花在那上面。在計劃里要我們針對有特殊興趣的讀者，去發(fā)展其他的俱樂部――偵探小說，科幻小說，食譜等等。在這個領(lǐng)域有極大的生意發(fā)展?jié)摿?，格倫所需要做的只是開個頭，等法律事務(wù)部分結(jié)束后，再擴展整個企劃。但他卻沒有這樣做。他來這里六個月或八個月后，我逐漸明白到原來他只想在我們這個小池里作只小青蛙。最早的時候，我以為他只是過度階段，等一有機會，他就會跳槽到其他公司，比如大的法律事務(wù)所。但時間不斷過去，看來我是錯了，他在這里很滿意，我想他一定不是那種很有野心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