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埃萊娜,不論是哪一層,都是那最后的半英寸會要你的命。
就我所知,霍爾茨曼所住的就是一座哈蒙?魯滕斯坦的大樓,但我不能完全確定,所以不知道到底哪扇窗于是他們的。當然至多只有兩種可能。此時西沉的太陽反射在大樓朝西的那一面,所以無論如何,我看不出來他們可能住的公寓是否開著燈。
我想,天哪,為什么不去打個電話。
角落里有兩部公用電話,一部壞了,另一部不收硬幣,只收NYNEX電信公司的電話卡。電信公司每個月寄賬單來時都要給我一張電話卡,但我懶得再多帶一張卡,所以直到目前一概拒收,不過如果投幣電話再不斷消失的話,我就非得搞一張不可了。然后就像其他人一樣,我會開始奇怪怎么可以沒有它。
我過街在阿姆斯特朗酒吧打了電話。以前我?guī)缀蹙拖褡≡诎⒛匪固乩室粯?,所以當我剛開始戒酒時,我總刻意避開這個地方。我沒去光顧的時候,吉米失去了他的租約,他的店從五十八街和第九大道交匯的東南側搬到現(xiàn)在的地址。我同樣避開他的新店。不僅如此,我也絕不踏進在原處新開的店,那是一家毫不相干的中國餐館。(有一次吉姆·費伯建議星期天晚上去那里吃飯,我告訴他那不成?!霸谀羌也宛^沒開之前,我常去那里喝酒。”我解釋給他聽。他并沒有對我的句子或邏輯多加追問。只有另一個曾經酗酒的人懂得我的意思。)
之后的一天,另一個朋友,也是一個終于戒了酒的酒鬼,建議去阿姆斯特朗吃晚飯,自此之后如有需要我就去。現(xiàn)在我是有理由去,但我心里有一個聲音在挑戰(zhàn)我的選擇。難道附近沒有其他電話?難道不能用那座咖啡館里的電話?為什么我在找借口在酒吧外面流連?
浪費心智可能是件可怕的事,但聽從它是更糟糕的選擇。我告訴我的心,多謝費神,走進去打了電話,先打114,再打我抄下的號碼。莉薩?霍爾茨曼的電話響了四聲,接下來我聽到她丈夫錄下來的聲音,他告訴我現(xiàn)在沒人在家,要我在聽到嗶一聲后留話。“現(xiàn)在請稍待?!彼f。不錯,我是等到了嗶的那一聲,但我接著掛了電話。
這不是我第一次聽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的聲音。多年以前一個叫波爾蒂亞?卡爾的英國應召女郎被一個顧客殺死――她的顧客,不是我的――有一天我喝得大醉,醉得打電話給她,但一聽到她的聲音,我就立刻驚醒過來。當然這是她的應答機,等我一明白怎么回事,我又不省人事了。
應答機當時還不多?,F(xiàn)在除了我之外,每人都有一個,而我們也習慣聽到死者的聲音。不久之前我打電話給一個朋友,是漢弗萊?鮑嘉27的聲音接的電話。一個禮拜之后我再打給他,換成是塔盧拉?班克黑德28。你可以買一種錄音帶,通過現(xiàn)代神妙的科技,讓早已仙逝的名人為你接電話?!坝H愛的,我的伙伴杰里?帕爾米耶里現(xiàn)在不能來接電話,不過如果你留下電話號碼,等我們捉到了那批一直在名單上的嫌疑犯,他會立刻給你回電話。”
格倫?霍爾茨曼的聲音不比波爾蒂亞?卡爾的更嚇人,也不此塔盧拉的令人驚奇。但我一開始就有點不平衡,在一個我不想去的地方打一個我討厭打的電話,而我只要有一點兒借口就想借機溜走。在這種情形下,就算是約翰?韋恩29接的,我也會立刻把電話掛了。
回到旅館后我又試了一次,再次聽到他聲音時,我還是決定不要留話。跟她說話是一回事,要她打電話給我是另一回事。我再一次靜聽那一聲嗶,再一次,我沒有回答。
我打電話給埃萊娜,告訴她我不記得我們晚上有沒有計劃。她說沒有。“但我想要看到你,”她說,“只是我不想離開家?!?/p>
“我也是?!?/p>
“那我們想要在一起就難了,”她說,“除非我們打一個晚上電話,把那時間用個精光。”
我們找到了解決辦法?!半x開我的地方沒問題,”我說,“我只是不想離開你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