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不覺地已經全黑。夜晚的Vegas一派燈火輝煌,仿佛用珍珠和銀鑲成的城,她的燈火在夜風里飄揚,直刺天際??墒沁@一切沈白卻并沒有看到,他的眼睛里只有旋轉的數(shù)字。時代進步了,老虎機不再需要用手去拉那拉柄,只要輕輕按下按鍵,滾筒就會自己歡快地滾動。
一張一張的紙幣進去,偶爾有收獲,但是漸漸地錢包扁了下去。
后來錢包里的現(xiàn)款只剩一張5塊了。
沈白抬頭四顧,不知道何時身邊已經坐了舜青。他并沒有在賭,只是靜靜坐著仿佛出神。大學畢業(yè)幾年,舜青并沒有改變多少。最神奇的是他的眼神還是像過去一樣的清澈,仿佛老帶著一股驚奇卻又了然的神色。
一個身材異常豐滿的女侍走過來,穿得很清涼,金發(fā)披在身后。她直接走到沈白面前把一杯酒遞過來,兩方沉甸甸的果實幾乎頂?shù)缴虬椎难矍?。沈白瑟縮一下,又立刻挺直了胸拿起酒來。然后他把最后的5塊錢塞到那女人的手里。女人扭著腰走開,又回頭嫣然一笑。
沈白還待再看,舜青在一邊冷冷道:“錢輸光了就出去找許嫻和安然吧?!?/p>
沈白不甘:“我就不信哥們兒的運氣這么爛。錢沒了不是還有卡呢!”
舜青嘆氣,自顧自拿起電話來打:“喂,安然嗎?你們進來吧,咱們一起換個地方?!痹掃€沒說完手機就給沈白劈手奪過去,對著叫:“舜青輸糊涂了說胡話呢,你別理他。小嫻么?要不你們進來一起賭兩手?什么?你們不賭?要逛街?你們倆行不行???我讓舜青陪你們去吧?”
許嫻正要說“好”,安然沖許嫻搖了搖頭,于是許嫻說:“算了,外頭人很多不要緊。請你讓舜青照顧你一下,不要賭得太狠了。那我們晚些回來找你。好的,I love you too. Ok. 就這樣?!?/p>
許嫻和安然肩并肩地走在Vegas的街頭。這個城市繁華而糜爛,安然指給許嫻看:“是雞?!痹瓉硎且粋€白俄女孩子,稻草色的頭發(fā)。裙子很短,露出結實而修長的腿。腳上穿了一雙黑色五寸高跟涼鞋,左顧右盼。一個西班牙血統(tǒng)的男子走過去,那女孩子扭臉嬌嗔地一笑:“what’s wrong,baby?” 許嫻有點出神地看著那女孩子在夜色里掙扎,看著她勉強笑顏如花。
為你如花美眷,卻辜負了這似水流年。
一陣惶恐,她拿起電話打給沈白。電話那邊鈴聲慢慢地響,一聲,兩聲,三聲,四聲,五聲,然后是“啪嗒”一聲輕響進入留言機。許嫻把電話掛掉,虛弱地向安然微笑。安然似笑非笑地把眼睛一斜,眉尖若蹙,伸手來拉許嫻:“怕什么,沈白不陪你還有我呢?!?/p>
許嫻心里煩躁,卻只得勉強微笑。
布拉喬的大廳里永遠嘈雜,丁丁當當?shù)挠矌诺袈渎暣似鸨朔?,刺激著沈白的神經。身前的大屏幕上的?shù)字不停閃爍,大獎金額已經累計到15萬美金。沈白擦擦額頭上的汗,再伸手去掏錢包取卡,忽然一雙堅定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老大,別再賭了。”
抬頭,是舜青。
沈白有些焦躁地把手掙開,笑:“臭小子,別攪和我發(fā)財?!?/p>
舜青的眼睛黑黝黝的,認真地看著沈白說:“老大,你那么多年書白念了?在賭場里能贏莊家么?”
沈白聽見這話可就不樂意了,他脖子一擰賭氣道:“那都是概率,今晚上我知道該我贏。”
舜青微微一嘆。這樣的沈白他熟悉,宿舍里打拖拉機的時候沈白可不就是這副樣子?可是打拖拉機沈白憑了努力和好記性可以贏,在這個金碧輝煌的布拉喬里決定沈白的命運和他衣兜里小小的錢包的可不再是同宿舍里的兄弟。這時候沈白賭得急了,額頭細細密密地滲出一層汗珠來,舜青隨手取過一張紙巾給他擦了去,邊擦邊說:“算了,不如出去看看show也好,你也得陪陪許嫻。”
當年在大學的時候,沈白打球出汗舜青也是偶爾把自己的手巾扔給他,他放低身段,沈白也不好意思再拿橋。他一把奪下那紙巾一邊咕噥道:“小子,你大哥我今兒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手氣。就再玩50塊錢,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