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鄧小平給文化部的批示,雖說全國都得支持中央嘛,但那時候人才難得,各地都看得緊,都不愿意給。因?yàn)槲覀兛粗械难輪T都是人家的骨干。
蘇:那怎么辦?
王:那也得要!我記得有一次,我和另外一個同事去安徽招人,在火車站等了半天,沒人接。同一輛火車上下來的還有中宣部文藝局王儀局長,他現(xiàn)在已?-去世了。王儀也去安徽,好像是開一個會,當(dāng)?shù)匚幕智昂艉髶淼貋?-接他。
王儀看到我,說:“你怎么也來了呀?”
我說:“我招生來了?!?/p>
“住哪兒?”
“不知道吶?!?/p>
我問他住哪兒。他說,他住哪哪哪,好像是稻香樓。我說,那好,你忙吧。然后,他就走了。
我們倆在火車站等了一個多小時,沒人來。人生地不熟,只好給王儀打電話。剛好,文化局局長在他那里,我們也就去他住的那個飯店住下了。沾了王儀的光。
安徽省委書記和省長他們也在這個飯店。吃飯的時候,都在一個小餐廳里吃,于是就都認(rèn)識了。我們在安徽選了兩個演員,一個是文工團(tuán)的男演員李小祥,還有一個是剛分配來的男中音尹根生,可文工團(tuán)和文化局不給。于是想了些辦法,總算調(diào)過來了。
這回我們選的演員都是高個兒,男的都是一米八左右,女的都是一米六四左右。?-來的演員個兒小呀。換代都得換大個兒的,站在舞臺上形象好。當(dāng)時招了一二十個吧,外地選調(diào),北京也招。
人招好了,就開始排《白毛女》。十年沒有表演了,很多人都想亮一下相。那時候只要?-一登報,?-就沒問題了;如果還沒登報,估計就是還沒“解放”。我們的老導(dǎo)演舒強(qiáng)那時候還沒“解放”。我們只好自己組織起來先排練。過去參加過《白毛女》的演員和導(dǎo)演的“老人”們,包括和王大化在延安一起演《兄妹開荒》的李波;有過去在延安演二嬸的韓冰,還有周星華;再加上后來在劇院參加排演的于夫,他參加過導(dǎo)演工作;然后就是我了。
我在解放前就在《白毛女》中飾演黃母。1962年,為紀(jì)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fā)表20周年,舒強(qiáng)導(dǎo)演又組織排了一次《白毛女》,這次是所有老演員都參加的,可謂盛況空前。我是場記,有幸從頭到尾跟著舒強(qiáng)導(dǎo)演,比較熟悉,知道一些他的新思想元素,一些唱段也改了。調(diào)度什么的,變了許多。
因?yàn)檫@個過程我了解,所以這個戲就由我來做執(zhí)行導(dǎo)演。盡管我是執(zhí)行導(dǎo)演,最后在導(dǎo)演名單上有五個人,舒強(qiáng)后來也上了導(dǎo)演名單。
蘇:用的人都是新人?
王:不是。還是?-來的那些人。主要演員還是那些?-驗(yàn)豐富的老演員。?-過“文革”的一些事情后,演員們的理解更有深度。
李波演的黃母演得非常入骨,有人說跟?-青一個樣。把地主婆的那個刁鉆勁兒演得淋漓盡致,以前可沒這么精彩。大家一看,都覺得太精彩了。專家說,李波演得爐火純青。
過去楊白勞都是一個勁只知道磕頭,大家都覺得這可不行。把農(nóng)民寫得太懦弱了,應(yīng)該有反抗。對幾個人物的解釋又深入了一步,揭示人物性格也就更淋漓盡致了。
作曲是馬可,他是《白毛女》?-作曲者之一,中央音樂學(xué)院的院長,曾兼我們劇院的院長。他改了兩個唱段,一個是喜兒從山上下來,唱“恨似高山愁似?!?,是梆子的風(fēng)格,特別有氣勢。一個是喜兒碰上黃世仁,“喜兒我又來”,特別有氣勢。這是延安時期都沒有的。郭蘭英就是唱山西梆子的,所以效果非常好。
蘇:演喜兒的是郭蘭英?不是李元華?
王:對,這次都是老演員演,新演員學(xué)。
李元華后來也排了,也是我排的。劉玉玲也借來了,但是她一直用不上。把人家借來了,不用人家也不好,于是就采取業(yè)余的辦法。我自己給她配戲,一會兒楊白勞,一會兒趙大叔,好幾個角色換著給她配。劉玉玲學(xué)東西很快,兩個禮拜后,我先請劇院的工作人員來看,連排反映很好。因?yàn)閯⒂窳崾浅颖卑鹱拥?,郭蘭英是山西梆子。我再請院藝術(shù)委員會的人過來看看,看了之后說還可以,但還是不同意上,覺得太倉促了,只剩最后三場演出了。
因?yàn)槲业膱猿郑詈筮€是上了一場,演出還不錯,也圓了她演唱歌劇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