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也覺得奇怪。但是我考慮過后,我的思想就很清楚了,這和一把手有很大關系。對華國鋒這個人,我沒有接觸,不了解,但我知道他的資歷,他是“三八式”干部,南下干部。那時候人們唱這么一首歌:“交城的山,交城的水,交城出了個華政委”。當時我想,他突然成了國務院總理、黨的主席,兼了很多職務,馬上就好像跟毛主席一樣了?我心里犯嘀咕。當時葉帥,還有后來出來的小平同志都認為他年輕,能擔當大任。老同志都相信他,我也就覺得應該可以。但是后來,他做的一件事情有些過火。他出去視察工作,海軍很多艦隊去歡?-這位華主席,我就覺得有一些過火。
為什么我不能?-案?因為是毛主席批示的,我心里清楚。那時候還在繼續(xù)批鄧,華國鋒推行“兩個凡是”,這個情況下,事情就不好辦了。但是,我自己也知道這個事情總有一天要弄清楚的。我覺得我們反映的情況是真的,不是假的,而且不是光我一個人,我們四個人一起寫的。實事求是嘛。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天安門事件”見聞
蘇:“天安門事件”前后,當時您有何見聞?
劉:當時我在醫(yī)院養(yǎng)病,后來派到大興勞動改造去了。再后來,我被派到校辦的機械廠做鉗工。天安門的消息大部分都是從工人那里得到的。當時還有一些學生也在廠子里面。清華是工科學校,廠子是清華自己的,有些學生在這里實習。我從他們嘴里也得到了一些消息。當然,還有熟悉的一些人,譬如從家里的人、鄰居那里也能聽到一些消息。
蘇:他們都怎么說的?
劉:因為學校里不準悼念周總理,師生們到天安門去參加悼念活動都是沖破封鎖出去的。4月3日晚上,有幾位學生沖破遲、謝的嚴密封鎖,步行到天安門,獻上直徑兩尺的大白花,挽聯(lián)上寫著:“天堂笑看千萬后來人,鬼獄哭煞幾只燭正昏?!彼麄冊谔彀查T前發(fā)表演講,懷念周總理,控訴遲、謝,引起了廣場千萬群眾的共鳴。遲群后來把這幾位大學生定為“反革命”,并在清華大學里大肆追查“反革命分子”、追查“反革命政治謠言”。
清華大學機械系有一位黨員教師,叫作白新桂,在“四五”前夕,每天默默地往返于天安門與清華園之間,他一個人每天清早出發(fā),晚上回家,?-也不說,去天安門和萬千群眾一起悼念周總理。為了表示對鄧大姐的衷心慰問,他每天都把天安門廣場上他認為最好的詩詞?-寫下來,分別整理,分次寄給鄧大姐。1977年春節(jié),鄧大姐把這位教師接到中南海的家里,感謝他對周總理和自己的一片深情,并非常熱情地招待了他。鄧大姐還詢問白新桂清華的情況怎么樣?劉冰的情況怎么樣?白新桂說:“他現(xiàn)在挺好?!碑敃r劉達同志任清華大學黨委書記,盡管我還沒平反,清華黨委已?-給我恢復了組織關系,已?-不勞動了。白新桂回校后,專程來我家,轉達了鄧大姐對我的關心。我也很感謝鄧大姐的關心。
支持我的兩條線?
蘇:您和胡耀邦、紀登奎等同志的關系似乎不錯。
劉:是的。在吳德口述的《十年風雨紀事》[1]一書中,吳德說,毛遠新曾對倪志福說,劉冰敢于給毛主席寫信反映遲、謝的問題,因為背后有人支持。支持劉冰的有兩條線,一條線是鄧小平、周榮鑫、胡喬木、李昌、胡耀邦,一條線是紀登奎、吳德。紀登奎實際上是支持我的,1975年12月15日的政治局會議上,紀登奎坐在我的前排,胡耀邦和我坐在后排,會議開始前,紀登奎轉過身來,和我握手。這可以說是一種無聲的支持。
但吳德并不是。我兩次轉信都同時給了吳德,希望能向吳德匯報情況。但他并沒有接見我。在《十年風雨紀事》書中,吳德說,他接到我的信后,他曾?-找遲、謝,讓他們找我談話。又說,遲群回去和我談,一談就談崩了。怎么談崩的呢?說是因為紀登奎的女兒紀南。
我和紀登奎在抗戰(zhàn)期間,都是做青年工作的,解放初期我在河南省委任青委書記時,紀登奎任許昌地委書記,我們互相之間來往較多,比較熟悉。紀南小名叫南南,她在清華學習,工農兵學員,禮拜天她常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