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談了給米基矯正牙齒的事,我告訴她采取另外一個方法。我向她保證,記得這部分談話。還有別的嗎?我說我很快會再寄些錢過去,會比不久前寄的錢多一些,給孩子買牙箍的費(fèi)用不成問題。我對她說那部分我也記得,她說就這些了。當(dāng)然,我還跟孩子通了話。哦,沒錯,我對她說。我記得同孩子們說過話。就這些?嗯,這么說我的記憶力還沒那么壞,是吧?
掛斷電話后,我抖得厲害。我坐在那兒竭力回想她所描述的那段對話,但徒勞無功。從我在星期天晚上喝了第三杯酒,到我在醫(yī)院擺脫宿醉之間的一切都成了空白。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
我把紙條撕了又撕,將碎片放進(jìn)衣袋。我看著另一條留言。錢斯留的電話是他聯(lián)絡(luò)站的號碼。我把電話打到了城北分局。德金不在,但他們把他家的電話號碼給了我。
他接電話時聽上去有些迷糊?!暗任乙环昼姡尹c(diǎn)支煙,”他說。等他再拿起話筒時,聲音又恢復(fù)正常了。“我在看電視,”他說,“看著看著就睡著了。你想到什么了,斯卡德?”
“那個皮條客在找我。錢斯?!?/p>
“怎么找你?”
“通過電話。他給我留了一個電話號碼,讓我打給他。是他的電話聯(lián)絡(luò)站。所以他可能就在城里,如果你想讓我引他出來??”
“我們沒在找他?!?/p>
有一刻我以為自己肯定是在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里跟德金通過話,而誰打給誰我已不記得了。但當(dāng)他說下去時,我意識到事情并非如此。
“我們把他找到警察局問話,”他解釋道,“我們發(fā)出逮捕令,但他主動上門,還帶了一個滑頭律師,他本人就很滑頭?!?/p>
“你把他放走了?”
“我們他媽的根本沒有理由扣留他。他從估計的死亡時間前六小時,到那之后的七、八個小時都有不在場證明。這證明看上去無懈可擊,我們還找不出破綻。幫查爾斯 瓊斯登記入住旅館的服務(wù)員說不出他的相貌。我是指他都無法肯定那個人是黑是白。他隱約覺得那是個白人。你怎能把這些材料交給地方法院檢查官呢?”
“他可以雇人幫他租那個房間。那些大旅館根本不注意進(jìn)出的都是什么人?!?/p>
“你說得對。他可以雇人幫他租房間。他也可以雇人殺她。”
“你想他是這么干的?”
“我可不是雇來想的。我知道我們治不了那個婊子養(yǎng)的。”
我想了一下,“他為什么打電話給我?”
“我怎么知道?”
“他知道是我把你們引向他的嗎?”
“我可沒露口風(fēng)?!?/p>
“那他想找我干什么?”
“你干嘛不問他?”
電話亭里很熱,我把門打開一條縫通點(diǎn)風(fēng)。
“也許我會這么做?!?/p>
“當(dāng)然。斯卡德,不要在黑巷子跟他見面,知道嗎?如果他想對你不利,那你就得小心點(diǎn)?!?/p>
“好的?!?/p>
“如果他真的要對付你,就給我留一個暗號,好嗎?電視上都是這么做的?!?/p>
“我會盡力而為的?!?/p>
“要機(jī)智一些的暗號,”他說,“但也別太機(jī)智了,知道嗎?得讓我能明白含義?!?/p>
我投了一角硬幣,打電話給他的聯(lián)絡(luò)站。聲音嘶啞得像個煙鬼的女人說:“8092,請問找誰?”
我說:“我是斯卡德。錢斯給我打過電話,我是在回電。”
她說應(yīng)該很快能聯(lián)絡(luò)到他,并問我的電話號碼。我告訴了她,然后上樓四肢攤開地躺倒在床上。
大約一個小時之后,電話鈴響了?!拔沂清X斯,”他說,“謝謝你回我的電話。”
“我大約一個小時前才看到你的留言。兩個留言。”
“我想跟你談?wù)?,”他說,“面對面地談?!?/p>
“好吧。”
“我在樓下,在你們的大廳。我想我們可以在附近喝杯酒或咖啡。你能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