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如果卡內(nèi)利打算取勝的話，他今天就混不過去了?！?/p>

“沒錯。哦，幸好他沒打算取勝?！?/p>

我們一直在談拳擊，直到到了第一百零四大街，錢斯小心翼翼地掉了一個頭，然后在一個消防栓旁停下。他熄了馬達，但沒拔鑰匙?！拔宜退髂釈I上樓，”他說，“很快就下來?！?/p>

跟我說幸會之后，她一言未發(fā)。他繞過車身，為她打開車門，然后他們慢悠悠地走向一座公寓的門口，這座公寓是小區(qū)正門前兩座大公寓之一。我在筆記本上記下了這個地址。不到五分鐘，他回到駕駛座上，我們再次向北駛?cè)ァ?/p>

過了六個街區(qū)，我們都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說：“你要找我談話，跟基德 巴斯科姆沒關(guān)系吧？”

“沒關(guān)系?！?/p>

“我也覺得是。那是什么事？”

“金 達基嫩?！?/p>

他直視前方的路，我沒看出他有任何表情變化。他說：“哦？她怎么了？”

“她要退出。”

“退出？退出什么？”

“這種生活，”我說，“她同你的這種關(guān)系。她想讓你同意她……終止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p>

我們停下等紅燈。他什么都沒說。綠燈亮了，我們又過了一兩個街區(qū)，他說：“她跟你什么關(guān)系？”

“朋友。”

“那是什么意思？你跟她睡覺了？你想娶她？朋友是廣義詞，涵蓋范圍很大?！?/p>

“這回它是狹義詞。她是我的一個朋友，求我?guī)退粋€忙。”

“讓你跟我談？”

“沒錯?！?/p>

“她為什么不親自跟我談？我跟她經(jīng)常碰面，你知道。她沒必要繞這么大一個圈子來問我?？?，昨晚我還見到她了?！?/p>

“我知道。”

“你知道？那她見到我時怎么什么都沒說？”

“她害怕?！?/p>

“怕我？”

“怕你不讓她離開?！?/p>

“而且我會打她？毀她的容？用煙頭燙她的乳房？”

“諸如此類吧?！?/p>

他又陷入沉默。車行平穩(wěn)，具有催眠效果。他說：“她可以走。”

“就這樣？”

“還能怎樣？你知道，我不是白人奴隸主?！彼f這個詞時帶有嘲諷意味。“我的女人跟我在一起都是出于自愿，她們沒受到任何脅迫。你知道尼采吧？他曾經(jīng)說過，‘女人就像狗，越打她們，她們越愛你’。但我不打她們，斯卡德。從來沒這個必要。金是怎么認識你這個朋友的？”

“我們認識同一個人?！?/p>

他看了我一眼。“你曾是警察，是個偵探。幾年前離職。你殺了一個小孩，然后引咎辭職?！?/p>

那差不多是事實。我的一顆流彈打死了一個叫埃斯特利塔 里韋拉的小女孩，但我不知道迫使我離開警察局的是對這一事件的負罪感還是別的。但這確實改變了我對世界的看法，所以，我不想當(dāng)警察了。也不想當(dāng)丈夫、父親或繼續(xù)在長島生活。不久之后，我辭了工作，離了婚，搬到第五十七大街居住，在阿姆斯特朗酒吧打發(fā)日子。那顆流彈無疑促成了這些變化，但我認為不管怎樣我都會走上這條路的，遲早的事。

“現(xiàn)在你成了個半吊子偵探，”他繼續(xù)說，“她雇了你？”

“差不多。”

“那是什么意思？”他并沒等我解釋，“沒冒犯你的意思，但她的錢白花了?；颉业摹X，這要看你怎么看了。如果她要終止我們的合作，跟我說就是了。她沒必要找人替她說道。她打算干什么？我希望她不是要回家?！?/p>

我沒說什么。

“我猜她還會留在紐約。她還干這行嗎？恐怕那是她唯一會干的行當(dāng)。她還能干什么？她打算住哪兒？我給她們提供公寓，你知道，給她們付房租，給她們買衣服。我想，沒人問過易卜生，娜拉出走后到哪兒找公寓吧。如果沒弄錯的話，我想你就住這兒?！?/p>

我望向車窗外。就在我的旅館前。我根本沒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