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安詳(6)

最風流,醉唐詩 作者:李會詩


杜甫說,在我茅舍的南北兩側(cè),都靜靜地流淌著春水,鷗群整日飛來飛去,環(huán)境幽雅靜謐。我的花徑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清掃過了,落花無數(shù),卻并不曾有客來臨。今天聽說朋友要過來,緊閉的大門也將為你而大開,酣暢淋漓的快意揮灑自如。等朋友來后,又可見到杜甫頻頻勸酒:說自己家離菜市場太遠,只能吃點簡單的飯菜;買不起太昂貴的酒,也就只能喝點自己釀造的酒。雖然并不闊綽,但盛情與愧疚,都顯得十分純樸。估計朋友也并不介意,所以酒酣處,竟然想到與鄰居那個老翁對飲,隔著籬笆,高聲呼喚鄰居過來一起痛飲。

這是很有意思的一個場景,大詩人在家與朋友喝酒,興高采烈處,竟然向隔壁的老翁高呼,"我的朋友來了,你也過來一起喝酒??!"看似江湖英雄般的意氣,卻出現(xiàn)在老成、持重的詩人杜甫身上。詩作至此戛然而止,雖然沒有寫到后來的歡鬧,但料定一定比杜甫停筆處更為熱烈。而鄰里鄉(xiāng)情也在這其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現(xiàn)。

相較如今社會而言,曾經(jīng)的呼朋引伴,早已是曠世絕響。在被現(xiàn)代社會迅速物化的時代,鋼筋水泥拔地而起,樓越蓋越高,房子越住越大。但是,人心卻越來越遠。"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曾經(jīng)被用來形容西方冷漠人情的語言,也開始逐漸用來解讀不斷先進的自身。

尤其是城市化進程的加速,高樓大廈阻擋了人們的視野,沒有青山綠樹的陪伴,更休提落花滿園的情致。能夠看到的只有不斷閃爍的霓虹,還有和人心一樣,越來越冰冷的水泥馬路。杜甫那種隔著籬笆招呼鄰居飲酒的樂趣,現(xiàn)代人恐怕沒辦法再體會了。一扇扇加固的防盜門,隔開了距離,也阻斷了交流。很多住在同一層樓的人們,剩下的只有一串清晰的門牌號,至于周圍的鄰居姓甚名誰,可能都不知道,還何談舉杯共飲。而"街坊鄰居"這樣的詞也將隨著推土機的轟鳴,而被推進歷史書,風干為一頁書簽,作為資料去珍藏。

中國有句俗話叫"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如對門"。住得近的鄰居,常??梢员舜苏疹?。親戚雖好,畢竟"遠水解不了近渴",反倒是鄰居,可以彼此幫助照顧小孩、老人,甚至發(fā)生危險情況的時候,在第一時間里采取應(yīng)急措施。有人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換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鄰里鄉(xiāng)親,能夠談得攏,聊得來,也應(yīng)該是一種緣分吧。能夠像南方鄉(xiāng)村中的人們那樣,因襲古風,守著人類生存最初的鄉(xiāng)村,靜靜地聽大人們酒酣胸膽時回顧當年的雄壯,也是一種無比的幸福!

今天,雖然人們不用再體驗"布衣暖,菜根香"的艱苦生活,也不用吃孟浩然、杜甫他們所說的粗米糙飯。但能夠在這樣樸素的生活理念下,堅守自己對人對事的一片真誠,也算沒有愧對人生吧。

度紅塵,且修無塵心

佛陀說,每個人都是一粒佛的種子。

在人間苦海中不斷修煉,逐漸明心見性、摒去塵埃,還內(nèi)心一片明澈。但是,人心常常是最難把握和控制的。所有的善與惡,都在一剎那完成,人們只能看到最后的結(jié)果,卻不知道這其中經(jīng)歷了怎樣的思想。這其中恐怕要看我們?nèi)绾喂?jié)制自己的內(nèi)心。

意大利偉大的詩人但丁在《神曲》中也將"暴食、貪婪、懶惰、好色、驕傲、妒忌、暴怒"列為人類的七宗罪。細看這七種罪行,每一種無節(jié)制的行為都起源于內(nèi)心微妙的悸動。所以"心如止水"常常是人們的一種期待。

瞿塘嘈嘈十二灘,人言道路古來難。

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

劉禹錫《竹枝詞九首》 (其七)

瞿塘乃三峽之一,水流湍急,地勢險要,素有"瞿塘天下險"之稱。以瞿塘峽的險峻比喻人心曲折、世情變幻,確有惟妙惟肖之感。所以劉禹錫說,瞿塘峽九曲回腸,到處都是險灘,自古以來,人們就覺得這里的道路非常難走。接著,詩人筆鋒一轉(zhuǎn),由瞿塘的險峻想到了世路的艱難。劉禹錫參加永貞改革失敗后,受到誣陷、排擠,幾次被放逐在仕途之外。所以,不禁感嘆:水遇險阻而變成急流;而人心之猜測、怨妒、陷害,常常還不如江水,等閑平地,就能掀起波浪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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