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生命中的女子,雖然很快便抽身離去,但曹植對甄氏的愛卻并沒有因此而擱淺,反而是如同漲潮的江水一般,年復(fù)一年地在高漲,最終泛濫決堤,淹沒了過去的一片滄海桑田。
曹植用他一生的才氣和思念,為這樣一個他不可能得到的女人寫下了千古名垂的文章。正因為了有了曹植的文章流傳,人們才不會再去考證父子三人爭奪甄氏的可信度有多大,因為建安風(fēng)骨,魏風(fēng)骨韻,在甄氏的風(fēng)情下,越發(fā)襯出了萬種光彩。
愛情就是這樣可望而不可即,在地老天荒之后依然馨香如故,但卻是一如既往地令人無法抓到,如同飛入云空的鴻雁,仰望令人心生寂靜,但可惜的是,只能望著杳杳的空影暗嘆蹉跎。
"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當(dāng)。"一些人的心田播撒下情花種子之后,開花過后便永久荒蕪。曹操的愛,好像玫瑰,濃香四溢卻是可以開敗再開;而曹丕的愛,如同曇花,一現(xiàn)之后便再無綻放;曹植的愛,無花可比,因為這份貫穿了一生的情懷,長過了任何花期。
曹家父子在甄氏的這件事情上,誰都不是贏家,他們都輸在了一廂情愿的大男子主義上,從來沒有問過甄氏,"你愛的到底是誰?"甄氏的靜默,讓所有當(dāng)局者迷,他們不會懂得這個女人究竟在心底蘊(yùn)藏了怎樣的情感。
三國是一個男人的世界,那些男人的情愛與女人關(guān)聯(lián),卻又關(guān)系不大。曹操一生擁有的女人讓人眼花繚亂,曹丕雖然與甄氏共度過一段眷侶生活,但最懂得珍惜愛情的卻是曹植,因為他始終沒能得到愛情,所以,他才一直努力,翹首以盼,在他的詩作里,隱隱的永遠(yuǎn)藏著一份想要珍惜,卻又無法珍惜的情感。
站在時間的兩端,中間橫亙著無法跨越的河流,一端站著曹植,一端站著甄氏,曹植在深情凝視,而甄氏卻垂首不語?;厥祝芸吹蕉嗌偻?,常言道失去之后才懂珍惜,但那從未獲得過的愛情,又該如何去珍藏。
信念,男人的脊梁
戰(zhàn)爭摧毀了一切,而依然屹立于文士心目中的不倒山峰,是信念,這個世道終將清平的信念。他們時常回憶或向往一些美好的生活,然后留在他們的筆下,在這些特殊時代的文人看來,天堂雖然破滅,但只要堅持信念,便會在不久的將來,重新建起一個新的天堂。
西京亂無象,豺虎方遘患。復(fù)棄中國去,委身適荊蠻。親戚對我悲,朋友相追攀。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顧聞號泣聲,揮涕獨(dú)不還。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驅(qū)馬棄之去,不忍聽此言。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長安。悟彼下泉人,喟然傷心肝。
王粲《七哀詩》三首(其一)
后人對于《七哀詩》的解釋多種多樣,大多人認(rèn)為所謂哀,便是痛而哀,與人的七情六欲有關(guān)。但也有人認(rèn)為哀主要圍繞的主題是音樂,和韻律有關(guān)??傊h論紛紛,眾說紛紜。這是《七哀詩》其中的第一首,王粲寫于公元192年,那時長安剛剛經(jīng)歷過一場動亂。
廝殺擄掠,百姓困苦不堪,王粲幸免于難,他逃到了荊州,是年十六歲,還是一個孩子,卻親眼目睹了戰(zhàn)爭所帶來的那一系列的痛苦和死亡。王粲寫下了這一首詩,為了紀(jì)念這段悲痛的歲月,也為后人留下了那段凄惶年月的證明。
在詩歌中,王粲交代了他遠(yuǎn)離長安的理由,也在詩歌中道出了長安已經(jīng)變成了何等模樣。在詩人離開長安前往目的地的路途中,他見到了最為殘酷的景象,累累的白骨和荒蕪的田野。這些悲哀一言難盡。
王粲歷經(jīng)苦難,支撐他在亂世中存活下來的便是心中不滅的信念,在他的詩中,蕭條凌亂的景象并不可怕,那些凋敝都會過去,最終將有新的國度出現(xiàn)。
這是王粲的信心,也是他的理想。所以,他追隨曹操,很大的因素便是為了早日看到凋敝過去、繁華盛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