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東行漫記--你拘泥于什么事

國際公務(wù)員奇記 作者:翟華


其實,我也很佩服日本人,他們使用的漢字?jǐn)?shù)目雖然有限,但他們的表達(dá)方式既細(xì)膩(subtle)又文雅(elegant),讓中國人有恍如隔世之感。比如說,日文里壞蛋叫做"惡黨",甜食叫"甘味",樓梯是"階段",工作是"仕事",手表是"腕時計",鞋是"靴",他是"彼",她是"彼女" 唯獨日本人把郵票叫做"切手"讓中國人感到有點莫名其妙。不過,如果我們知道在日本語里的書信叫做"手紙",那么"切手"也不覺得那么痛苦了。

日語的漢字不僅文雅,而且用法非??b密,每每讓來自漢字故鄉(xiāng)的中國人嘆為觀止。就拿"聲音"這個簡單的詞來說吧,雖然說我們中國人也有"聽話聽聲、鑼鼓聽音"的說法,但實際生活里已經(jīng)基本上辨別不出來"聲"和"音"的區(qū)別了。我們中國人往往只要聽到有動靜,不管是什么來源都是"聲音"。但對日本人而言,"聲"是"聲","音"是"音",兩者有很大的區(qū)別。這么說吧,在日本人耳朵里,凡是從動物的喉嚨里發(fā)出的響動稱為"聲",而其他因撞擊、敲打或無生命的東西所發(fā)出的響動才是"音"。日本人對"人"與"物"的敏感性還反映在"會"與"見"這兩個字之間的區(qū)別上。我們的電視節(jié)目里天天有某某會見某某的消息,但是對日本人來說,"會"和"見"說的并不是一碼事。通常,日本語中使用"見"時的對象多為"物",而對象是人的時候則使用"會",而且使用在彼此相互碰面之際。如果硬要把"見"字用在人的身上,那么只有說話者看到了對方,而對方卻沒有發(fā)覺說話者的存在時才可以。

如果按日本人的邏輯,中文里說"再見"就跟罵人差不多,怪不得中國有的地方不說"再見"而說"再會"呢。這就叫知識,不學(xué)習(xí)不行呀。但日本人告訴我, "學(xué)"和"習(xí)"也不可一概而論。在日語里,"學(xué)"主要是適用于學(xué)習(xí)理論、觀念,并不限于跟隨某位特定的老師學(xué)習(xí)。但是,"習(xí)"適用于跟隨某位老師學(xué)習(xí)具體的技術(shù)和知識。

日本人的這種較真勁兒,用句日本人愛說的詞叫做"拘泥"。"拘泥"本來是糾纏于瑣事,不會通融之意,但是在當(dāng)代日本,"拘泥"成了執(zhí)著和有個性的代名詞。日本報紙上刊登的名人采訪錄,記者常提出的問題之一就是:"你拘泥于什么事?" 以至于商店里也出售"拘泥之物"。

我在日本的一個便利店里花980日元就買到了這么一個小小的"拘泥之物":"餃子PACK,下村工業(yè)株式會社出品",正宗的Made in Japan。日文的說明只有"餃子"、"家庭"、"手作"這幾個字可以看懂,英語的說明是"It can be made with one touch of handling"。看來這是一個家庭手動包餃子器。從外形上看是一個直徑為八厘米的圓形,中心凹陷,邊緣是齒狀,中線可折疊。只要把餃子皮擺在這家什上,圓心放上餡兒,然后沿中線對折,用力按壓,餃子皮半圓對接,嚴(yán)絲合縫,但就是站不起來,很有個性。

關(guān)鍵詞

和(harmony) 和諧六重奏

日本人號稱"大和民族"。這里的漢字"和"絕對是個吉利字。三國魏時訓(xùn)詁匯編《廣雅》中說:"和,諧也";又說:"諧,和也",所以放在一起是絕對的"和諧(harmony)"。不過,一個"和"字,中文卻有六種不同的發(fā)音,最常見的發(fā)音是"h",比如和藹(kindly)、和解(reconciliation);"和"的第二個發(fā)音為"h",比如應(yīng)和(follow)、唱和(join in);"和"的第三個發(fā)音為"h",打麻將贏得勝利時用"和了(win in playing mahjong)";"和"的第四種發(fā)音是"hu",如做饅頭時"和面(flour mixing)";"和"的第五種發(fā)音是"hu",比如不講原則的"和稀泥(try to mediate differences at the sacrifice of principle)"。至于"和"的第六種發(fā)音,是"hn",在中國臺灣地區(qū)"國語"中做連詞用,比如"大陸和臺灣地區(qū)(Mainland and Taiwan)"。這個"hn"的發(fā)音其實也來自大陸,北京的哥們兒之間關(guān)系和諧到了一定程度就愛說"咱倆誰 hn'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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