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黑明威好奇地問。

“錢多啊。”薩根笑道，“聽說你的遺產(chǎn)有半條街?！?/p>

黑明威苦苦一笑，率先抽出兩張錢，“還是我來吧。”

薩根欲起身走，猛然看見汪女郎正坐在吧臺邊，脈脈深情地望著他，立刻朝她招了招手，同時對黑明威說：“你走吧，我今天要放松放松。女人總是能給我?guī)砗眠\(yùn)的?！?/p>

黑明威將嘴巴湊到他耳邊，“小心是個女間諜?！?/p>

薩根嘿嘿地笑道：“中國有句老話，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你有錢，所有中國人都會為你服務(wù)的，他們沒有信仰，他們信仰錢?！?/p>

八

薩根所言極不是！

別人不說，林容容就是一個靠信仰活著的人，她踏上了追求真理的大道，堅定的信仰穿透了她的胸膛，信仰成了她的第一生命，身體成了她信仰的影子。她嚴(yán)格恪守上司的指令，為了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wù)，她可以置生死于度外，可以置榮辱于身外，可以欺騙，可以撒謊，可以 什么都可以。眼下，她的任務(wù)就是要去了解陳家鵠，引導(dǎo)他，鼓勵他，給他信心和力量。陸所長聽到一些針對陳家鵠的非議后，指示林容容要想方設(shè)法，尋找各種機(jī)會、借口去接近陳家鵠，看看他“葫蘆里灌的到底是什么水”。

是泉水，又香又甜，沁人心肺。

令林容容沒想到的是，通過她死皮賴臉地接觸、了解，她非但沒有探尋到陳家鵠有什么不好，倒是發(fā)現(xiàn)了他非凡過人的才華。這天黃昏，林容容和陳家鵠從外面散步歸來，禮貌地邀請他進(jìn)屋坐坐。陳家鵠略一遲疑，便大方地跟著她進(jìn)了屋。進(jìn)去之后，陳家鵠看見她床頭和墻上到處張貼著敵情資料，便笑著奉承她：“你很刻苦嘛?！?/p>

林容容謙虛地說：“笨鳥先飛吧?！?/p>

陳家鵠竟然不客氣地說：“這確實是個笨辦法?！?/p>

林容容用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瞪著他，“聰明人的辦法難道就是上課睡覺和寫信嗎？”

陳家鵠一愣，看著墻上的資料笑道：“你在挖苦我。好，現(xiàn)在我也可以回敬你一下?！北阒钢鴫ι弦豁撡Y料說，“你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清平真野的部隊?wèi)?yīng)該是31521人，而不是315211人。你因為睡眠不夠，多加了個1，一下子就給敵人增加了283690人。哈哈，幸虧只是增加在你的墻壁上，如果是增加在我們國土上，豈不是禍國殃民！”

林容容驚愕了，因為陳家鵠在說這些時似乎是不假思索的，好像有備而來，一眼看出了她的筆誤，而且把“315211減31521”的算術(shù)算得像是“31減3”一樣簡單容易。

她終于領(lǐng)教到了他的神奇，她出神地看著他，希望他坐下來好好聊聊。

陳家鵠似乎看出她內(nèi)心之愿，很不領(lǐng)情地轉(zhuǎn)身而去，一邊居高臨下地告誡她：“早點休息吧，告訴你，大腦中有一種物質(zhì)是需要充足的睡眠才能分解的，人睡眠不夠?qū)?dǎo)致智商直線下降。為什么戀愛中的人智商都比較低，因為戀愛中的人總是缺少睡眠，哈哈。我今天晚上也要早點休息，因為聽說明天要來一個高智商的人?！?/p>

林容容跟著出門，一邊說：“我聽說他是一位大破譯家，美國來的，叫什么海塞斯，你認(rèn)識嗎？”

“我怎么可能認(rèn)識？”

“你不是美國回來的嗎？”

“美國有一億二千四百萬人?！?/p>

“人家是大名人。”

“你認(rèn)識蔣委員長嗎？他也是大名人。”

“你這人真討厭。”

“所以我該走了?！?/p>

一個前面走，一個后面跟。就這樣，林容容跟著陳家鵠去了他的宿舍。兩人經(jīng)過幾次接觸，一回生二回熟，已經(jīng)比較隨便，可以開些不大不小的玩笑。陳家鵠看她跟進(jìn)來，說他沒有請她進(jìn)來。林容容說現(xiàn)在請也來得及，雖然晚了一點，但她無所謂。陳家鵠說，那你先出去我再請。林容容說，我才不上你的當(dāng)。說著，林容容拉開凳子先坐下。

宿舍是一樣的，包括屋里的東西：單人床，寫字桌，木板凳，床頭柜，木箱子，甚至床上用品，都是一式一樣的，像軍營。這是林容容第一次進(jìn)陳家鵠的宿舍，她第一眼就看到，寫字桌上，臺燈下，放著一個相框，里面是一個微笑的姑娘，看上去年輕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