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的日子沒新鮮兩天,財政問題就狠狠地壓在了志剛和小曼這對小夫妻的心頭。
志剛一個月那點死工資有多少,小曼心里比誰都清楚,光指望他買房怕是孩子都能上街打醬油了,她于小曼除了怕沒人疼她寵她,就沒有不敢干的事兒,看著看著拖泥帶水的韓劇,她突然下床把銀行卡從抽屜里翻出來。志剛正好看見,假裝隨意地問她要干嘛。小曼動真格的,要取錢開網(wǎng)店,她有個姐們兒開了個店兒專賣外貿(mào)尾單,不到半年都沖三鉆了,小曼動了心,現(xiàn)成的進貨渠道,況且現(xiàn)在市面上都說女人的錢最好賺。
志剛心里一哆嗦,趕緊把自己點燈熬油的三千外塊拍小曼手里,騙她說剛巧發(fā)的季度獎金。收回銀行卡,志剛可算松了口氣。
雷厲風行的于小曼第二天就進了一大堆原單尾貨,挺著肚子忙活了半天,歇會兒的工夫歪沙發(fā)上睡著了,忽然她被某種蟀蟀蟋蟋的聲音弄醒,睜眼居然看見一只老鼠正津津有味地吃著她手里的零食,看見她還不跑,睜著賊亮的小眼睛和她對視。小曼腦袋一時短路,愣了兩秒,哇哇狂叫著給正在開會的志剛打電話,老鼠一溜煙沒影了。
小曼媽一接到女兒電話,旋風一般地趕過來,挽袖子進廚房,拿著個掃帚四處捅,咬牙切齒:“出來!我打死你這個死東西!”
捅了半天也沒見個耗子尾巴,小曼媽迅速改變戰(zhàn)術(shù),掃蕩變圍剿,用報紙團把抽油煙機的管道塞得死死的,老鼠擠得沒地方待,這邊一拉開櫥柜門,老鼠吱溜從里面鉆出,經(jīng)過小曼身邊向客廳方向逃逸,小曼又嚇得驚聲尖叫,跳腳閃開。娘倆折騰了半天,累得只剩伸舌頭喘氣的勁。
“你欺負我們女流之輩是吧?我老公馬上回家!你等著他把你碎尸萬段吧!”
小曼媽突然像福爾摩斯附身,盯著門口的鞋柜,跟小曼“噓”了一聲,抄著掃帚躡手躡腳走過去,猛地一拉鞋柜,敵我雙方再次遭遇。
“你個小雜種,今兒我不把你收拾了,我白活了50年!”
房門窗戶門緊閉,小曼媽和小曼繼續(xù)展開圍追堵截,終于寡不敵眾,老鼠無處可逃,一頭躥進了抽油煙機管道的縫隙。
小曼媽大喜過望:“小子,你中了老娘的套啦!”她跳上凳子,一把把老鼠從管道里揪出來。人鼠大戰(zhàn)吹響勝利的號角,小曼看著她媽手里的老鼠嚇得直哆嗦,嘴里還喊:“摔死它!摔死它!”
小曼媽捏著老鼠惡狠狠地向灶臺摔打過去,忽然她疼得“啊”的一聲狂叫,老鼠狠狠地咬了她一口。小曼媽摔得更狠:“我讓你咬!讓你咬!反了你了!”老鼠被砸暈了,身子軟軟的,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小曼睜眼,兀自心驚膽戰(zhàn),聲音發(fā)抖:“死啦?”
小曼媽經(jīng)驗老套:“沒準兒是裝的,耗子精耗子精,最拿手的就是裝死……”
小曼喊:“它動了!它動了!”
小曼媽順手將老鼠摜進灶臺上的鍋里,“啪”得蓋上蓋子。 “煮死這畜生!”
“這多惡心啦!”
“老娘今兒寧可這口鍋廢了,也要看著它死翹翹!拿水來!”
正加著水,鍋里的老鼠忽然一個鯉魚打挺,活蹦亂跳地從鍋里躥了出來。小曼大叫一聲閃開,小曼媽眼明手快,抄起菜刀瘋了似的亂砍,老鼠跑沒影兒了,大理石灶臺上赫然留下了一小截老鼠尾巴。
小曼媽被老鼠咬得傷口發(fā)黑,送醫(yī)院里打了一針狂犬疫苗加免疫球蛋白,老太太疼得滿醫(yī)院叫喚,志剛在旁邊大氣兒都不敢出。 小曼爸責怪道:“這一把年紀了,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也不怕人笑話?!?/p>
志剛試圖開個玩笑緩解氣氛:“您說這什么世道呀,耗子都會咬人?!?/p>
小曼媽揶揄:“那是你們家會養(yǎng)唄!我這一口是替你老婆挨的!幸好咬的是我,要咬了小曼,她懷著孕不能打狂犬疫苗,那肚子里的孩子就得做掉!”志剛咽了口唾沫沒敢吱聲。
“房子的事兒你們怎么打算的?要拖到什么時候???”
志剛就怕提這茬,只得硬著頭皮:“聽文靜說房價還沒見底,想再等等看?!?/p>
“還等?結(jié)婚前我就讓你按揭一套,你說沒見底,結(jié)果呢?又漲好幾百啦!你那底在哪兒呀?”
志剛心里發(fā)虛:“要不另租一套?那個,沒耗子的?!?/p>
“說來說去你還想拖!你是打算一輩子租房子呀?再說你那房租不是交到年底嗎?房東會退你?你們錢多得用不完了是吧?”
小曼爸有些看不下去了:“慢慢商量嘛,這房子是大事,你就是性子急?!?/p>
“我也沒說明天就得把房子買上呀!可他得動呀!小曼再過七個月就生了,現(xiàn)在還不開始看房,什么時候能買上呀?還得裝修,擺明了要讓孩子生在那耗子窩嘛!”
志剛心里對這老鼠痛恨不已,沒有老鼠,房子的事也不會壓下來得這么快,可如今他跟它一樣被逼得沒有退路,只好艱難地表示馬上去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