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森在電話里說話的聲音從來不緊張。他的語調(diào)總是很愉快和友好，聽著一點兒不像個每天完成2億美元交易的人。

第二個月末有天午餐的時候，馬爾科姆把阿卡里拉到他們和那幾個小額經(jīng)紀(jì)人共用的廚房一角，和他交換對里森交易額的看法。

“他的交易數(shù)額還在增加，”馬爾科姆評論說，“他今天下午打電話讓我操作了2億2千萬。我想應(yīng)該是創(chuàng)紀(jì)錄了。那么這到底是誰的錢呢？”

阿卡里聳聳肩。

“希爾斯說他和其他人好久以前就已經(jīng)放棄了這種猜測。估計里森有一個大得驚人的客戶，非常地神秘。大家都叫他‘X先生’。”

聽上去是挺怪的，不過馬爾科姆想了想，確實他們大阪這伙人也沒什么理由去知道里森大客戶的身份。可能X先生是某個重要的退休信托基金或是溫特斯在東京擁有的那種對沖基金。要不X先生是個俄羅斯軍火販子，利用里森當(dāng)中間人?？傊R爾科姆不過是大阪一個按鍵的人。他只知道別人告訴他的東西。

馬爾科姆咕噥著：“眼下，X先生占據(jù)著日經(jīng)很重要的位置。”

阿卡里咧嘴一笑。

“X先生最好是希望這世界不要明天就走到盡頭，不然他會損失很大一筆錢?！?/p>

馬爾科姆意識到，在那天來臨之前，他和巴林公司其他人還會繼續(xù)被人當(dāng)搖滾歌星一樣對待。因為亞洲所有人都想知道里森到底是怎么操作的，而惟一看來跟他足夠接近，從而有可能了解情況的就是這些為他操作交易的人。當(dāng)然他們并不真的知情——馬爾科姆對他的英國同事性生活的了解程度遠高于對里森的交易手法的了解程度。但是他每天都和這個明星交易人通著電話，有時一天打十次，甚至二十次。通話次數(shù)如此之多，以至于他都不太用通話盒了，因為東京指派的交易跟新加坡的比起來實在是太不值一提。

到了馬爾科姆在巴林公司的第四個月，他感覺自己就像是直接在為里森工作，或者說通過里森為X先生工作。辦公室里這群人把這個操作過程當(dāng)成了笑料。大家把X先生想象為一個007電影里的反派，躲在水底的老巢里，周圍鯊魚游來游去。他邊蹭著雙手邊對里森發(fā)出交易指令，而里森則打電話到大阪，然后馬爾科姆把交易付諸實施。每次馬爾科姆操作的時候，其他交易員就圍攏過來，看著他跟里森通話，然后小聲嘀咕：

X先生今天餓了。

X先生卵蛋是鐵的。

X先生吞下了大半個日經(jīng)。

又度過了為里森忙碌的一天之后，馬爾科姆在廚房碰到了希爾斯，這里也是他第一次跟阿卡里談?wù)摾锷牡胤?。希爾斯?dāng)時正在冰箱旁邊一臺小電爐上煮面，他一邊看著墻上貼著的紙片上的數(shù)字，一邊用筷子攪著面。馬爾科姆估計那也是里森的交易，因為這會兒幾乎所有通過這里的交易都來自新加坡。

“我挺想知道里森是怎么這么成功的，”馬爾科姆靠在冰箱上說，“他做的交易數(shù)額這么大，我的電腦簡直都在抖動，可他卻好像輕松得連滴汗水都沒有。”

希爾斯的目光并沒有從紙上移開。

“等你面對面見到他的時候或許能弄清楚吧？”

馬爾科姆直起身子。

“你是什么意思？”

希爾斯從碗里抽出一根筷子并且在空中轉(zhuǎn)動著，看來腦子還想著墻上的數(shù)字。

“你和阿卡里下周末要去新加坡。這次是個外派任務(wù)，我們實在抽不出別人。所以你會有機會親自見到里森先生本人?！?/p>

馬爾科姆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他一直都想去新加坡看看。他聽說過它是亞洲最干凈最有發(fā)展活力的城市之一，或許也是世界上最干凈最有活力的。而更重要的是，他對里森深深著迷。過去幾周當(dāng)中，他的形象在馬爾科姆頭腦中幾乎比卡尼還要高大。卡尼現(xiàn)在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籌集資金，而里森則正在玩弄日經(jīng)，就像玩兒一個破布娃娃。

“趁你還在這兒”，希爾斯邊用筷子敲打著那紙片邊補充，“拜托你告訴里森，請他向神秘的X先生轉(zhuǎn)達我的問候。從這些交易看來，他一個人就讓我們盈利不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