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大阪伊丹機場(2)

洗劫東京 作者:(美)本·梅斯里茨


“你真是太難找了,找你就像在壽司店里找漢堡?!?/p>

馬爾科姆回過頭來,很欣慰再次聽到了英語,而且這英語不是斷成了碎片或是帶著濃厚的口音。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男人,可能比他要年長一兩歲吧。這人朝他微笑,并且使勁握了握他的手。

“抱歉在門口我錯過了你。我們今天真是忙壞了,日經(jīng)指數(shù)就像烤架上的魚一樣跳來跳去。我叫賈森·阿卡里,我就是你的新搭檔?!?/p>

馬爾科姆抬了抬眉毛。阿卡里說話很快,而他寬寬的、亞洲人的臉龐似乎有點跟不上他說話的節(jié)奏。他的兩只眼睛細細窄窄的,而且相互之間的間距有點大,鼻子稍稍有點往上翻。他的頭發(fā)是烏黑的,像一只頭盔一樣罩在耳朵上面。他不是一個純種的日本人,這一點很明顯,但馬爾科姆不太確定他的混血血統(tǒng)到底來自于哪里。這小子倒不是說長得很難看,但他看上去確實有點古怪。讓他顯得更怪的是,他個子瘦長,高得有點不協(xié)調,可能有6英尺5英寸。而且他的體型就和他的發(fā)型一樣輕飄飄的,走路就像在自己的腳上彈上彈下,細長的手指還不時拉拉身上熨過的白襯衫和黑色寬松褲。他有那么點兒站不穩(wěn)的感覺,看著他實在是太累了。不過除了這些毛病,總的來說,他給人的感覺還是挺友好的,況且在大阪機場游蕩了這么久之后,馬爾科姆是什么接待都愿意接受了。

“你為卡尼工作嗎?”馬爾科姆問。

阿卡里領著他離開扶梯走向通道另一端的玻璃門。

“我做的就是你將要做的工作,只不過我比你早干一年。”他突然頓了頓,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臉問:“你不記得我了,是嗎?”

馬爾科姆調整了一下肩膀上背包的位置。他比較肯定自己以前要是見過他的話,是不會忘記他的臉的,但是仔細想想,他的名字確實聽著有點熟悉。他試圖從記憶里把相關信息找出來,但是他的頭腦此刻已經(jīng)太混亂,沒有辦法再正常工作了。

“我以前見過你嗎?”

阿卡里聞言笑了起來。他下排的牙齒不大但是很白,像細小的糖粒一樣?!拔以谄樟炙诡D大學比你早兩年畢業(yè),91屆的。我和你們班一個泰格鎮(zhèn)的同學一起在賽艇隊試訓過一年,但最后我們還是水平不夠被刷下來了?!?/p>

馬爾科姆頓時感受到一種溫暖和親密感。他還是沒有想起來什么時候見過這個有一半日本血統(tǒng)的普林斯頓大學校友。不過他猜想,他們應該是在各自所在的飯廳這么多年里某次晚餐上有過一面之緣。他非常高興在日本還能找到和自己有著類似過去的人,盡管他有些懷疑他們之間的共同點是否能延續(xù)到大學生活以外。

他們穿過玻璃門,步入了機場候車室。阿卡里看來并不需要指示牌上的黑白圖片來幫他找到方向。

“你能講日語么?”馬爾科姆問。

“我母親住在京都。我是在紐約長大的,跟著我父親。他是薩拉蒙公司的交易員,在一些新興市場中做交易。他的新任妻子也是日本人,所以不管我在哪里過圣誕節(jié),日語都能用得上?!?/p>

他們從一群身著統(tǒng)一藍色校服的初中學生旁邊經(jīng)過,女孩子們穿的是百褶裙和白色的泡泡襪,脖子上系著怪怪的領巾,使得她們看上去就像是海軍學院的預科生一樣。他們中間有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老師,手里舉著一塊很大的硬紙板,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日文。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年紀稍長的女人,通過手里的塑料擴音器對孩子們說著什么。她說話鼻音很重,而且在馬爾科姆聽來,一個一個字都攪在了一塊兒。馬爾科姆一直對學語言不怎么在行,高中的時候他選修過西班牙語和法語,但是哪門語言都沒有留下什么痕跡。他不禁在想自己將如何在日本生存,他連這里的機場都完全搞不懂。

領著馬爾科姆從這些孩子們身邊走過的時候,阿卡里注意到了他臉上不安的神情。

“不要太擔心語言障礙。日本并不像歐洲。這里沒人在乎你會不會說日語。事實上,日本人并不希望你跟他們說日語。或許是因為他們不指望你有那么聰明,可以從零開始把日語學會吧。不管是哪種情況,不會說沒關系。你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這個國家對外來者是很友好的。這里的文化就是建立在禮貌這個觀念之上,尤其是針對外來的人。什么鞠躬、微笑、奉承、謙恭,都是它的體現(xiàn),而這種觀念還延伸到了語言上?!?/p>

他們走到了另外一排自動扶梯處。阿卡里停下來看了看頭頂上懸掛的標牌。

“你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馬爾科姆問。

“不管外國人問他們什么問題,日本人的回答都是‘是’。即便其實答案應該是‘不是’,他們還是會回答‘是’。等到你弄明白這碼事以后,你就可以玩轉這個國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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