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特毀了我們所有人。”

“其實他幫了我們一個忙。我和比爾打算離開已經(jīng)很久了，之前我們費了好多勁兒但沒有進展。”

馬爾科姆不覺抬了抬眉毛。他倒不是十分驚訝。從去東京那個周末開始，他就一直盼著卡尼提到自己開辦公司的事情。在他印象當(dāng)中，卡尼決不是那種甘心為別人工作的人。所以或許他是對的，今天這消息代表的可能是個機會。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興奮起來，卡尼又把他拉回了現(xiàn)實。

“但是我們的公司不會在一夜之間建立起來。我們要籌集資金，還有很多章得蓋下來。這里不是紐約，我們也不是日本人。六個月吧，可能至多八個月?！?/p>

馬爾科姆把香檳喝下一半，然后把杯子放在玻璃桌上。他銀行戶頭里的錢都不夠他花六天，更別提六個月了。

“那我想我最好把簡歷準(zhǔn)備好了，”他說，“我現(xiàn)在至少是個不錯的打字員。”

卡尼微微一笑。

“六個月，”他重復(fù)了一遍，“馬爾科姆，這是整個過程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你已經(jīng)向我證明了你有在這里生存的本能。你學(xué)到的東西比你意識到了的要多很多。等真正的機會來臨的時候——肯定會來的——你肯定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你會是這里最出色的人物之一，擁有一個最響亮的名號，而且在這個過程中你會變得非常富有?！?/p>

馬爾科姆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讓卡尼相信這些。他是自己操作了不少交易，而且都掙到了錢。他也經(jīng)受住了大阪交易所的壓力。但是除了能接住飛來的橄欖球之外，他實在不知道卡尼還看到了他的什么本能。

“你懷疑我嗎，馬爾科姆？”

馬爾科姆沒有馬上回答。他倒不是不信任卡尼，卡尼也沒什么理由要對他撒謊。在卡尼的世界里，他微不足道，不過就是卡尼雇來到大阪敲鍵盤的橄欖球手，一個得到了他幫助的普林斯頓大學(xué)校友。卡尼把他帶到了日本，教會了他一點兒東西。即便他們就此友好地分手，馬爾科姆也還得感謝他在很多方面改變了自己的生活，盡管在今天之前，卡尼還從未向他許諾過一筆財富。

但他還是忍不住有一絲懷疑。他清楚自己來自何方，他和其他所有人一樣有雄心壯志，但他同時又是一個現(xiàn)實主義者。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會成為一個職業(yè)橄欖球運動員——他知道自己能力的極限所在。而且他幾乎同樣肯定地知道，他不會有天醒來突然就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迪恩·卡尼。他倒是更害怕有天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是約瑟夫·杰特。

“我肯定你已經(jīng)知道了所有關(guān)于我的傳言，對吧，馬爾科姆？關(guān)于被謀殺的前妻，我和日本黑幫的聯(lián)系，還有易裝癖?！?/p>

“還有吸血鬼。”馬爾科姆補充道。

“我倒是沒聽說過這個。吸血鬼。我喜歡。它們有那么一點兒高貴，不是嗎？而且很有東京味道。不過，真實的情況是，我在底特律郊外長大。12歲那年父母在交通事故中去世，所以我被哥哥帶大，但19歲的時候他吸毒過量死了。我進普林斯頓大學(xué)是因為高中統(tǒng)考的分?jǐn)?shù)，還有我寫了一份申請文章讓他們?yōu)槲腋械诫y過。從沒有人給過我什么，但是我很有野心，而且我決心要讓自己過不平凡的生活。我來到亞洲是因為我看到了這里的機會。我按我的夢想生活，馬爾科姆，偉大的美國夢。只不過我的美國夢發(fā)生在日本。”

馬爾科姆看著卡尼啜飲著香檳。他一直都以為卡尼生在富貴人家。他得意的笑，優(yōu)雅的表現(xiàn)，修飾過的指甲，說話的方式——他看著就像一個富家公子，每年春假結(jié)束后會有司機開車送他回學(xué)校。他會在漢普頓避暑，在瑞士度過冬天。他從沒猜到卡尼竟然會和他一樣，或者至少是和他從同樣的背景開始的，只不過卡尼已經(jīng)發(fā)展得很高很高。但是如果卡尼是從和他一樣的地方開始的話，那么他馬爾科姆是不是有一天也能達到一樣的高度呢？這個夢想到底是在可以實現(xiàn)的范圍之內(nèi)，還是會和橄欖球一樣遙不可及呢？

“你知道人們怎么說嗎？”馬爾科姆說，此時他的緊張已經(jīng)被一種新的抱負(fù)所取代，一種近乎幸福的感覺?！皯?zhàn)利品歸屬于吸血鬼。我喜歡你這個版本的美國夢，它遠勝于白柵欄房子加容納兩車的車庫?！?/p>

卡尼喝完了杯里的香檳，開始倒下一杯。

“我不知道什么柵欄籬笆，”他回答說，“不過你看到樓下車庫里的法拉利了嗎？”

馬爾科姆點點頭?？釠_他咧嘴一笑，舉起了酒杯。

“它們都是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