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多年前,同樣的觀點也曾被一位系統(tǒng)思考者表述過?!稇?zhàn)爭與和平》寫到三分之二的內容時,托爾斯泰突然中斷了對拿破侖和沙皇戰(zhàn)爭時期的俄羅斯歷史的敘述,轉而思考為什么在一般情況下,歷史學家總是不能解釋歷史:
在19世紀的頭15年里,出現了一場數千萬民眾參與的浩浩蕩蕩的運動。人們拋下自己熟悉的工作,從歐洲的一側奔向另一側,相互掠奪、殺戮,經歷了凱旋與絕望。他們的整個生活境況發(fā)生了轉變,生命活動先形成一個加速趨勢,后來又減緩衰退下來。是什么原因造成了那樣的運動?或者說,什么法則引起它的發(fā)生?人類的理智在問。
歷史學家試圖回答這個問題,于是就把幾十個人在巴黎城里的一座建筑物中所說的話、所做的事,用一個詞來概括-革命。然后告訴我們拿破侖的詳細生平,以及某些人對他的喜好或憎惡,還講到其中一些人對另一些人的影響,最后竟認為這就是當時運動爆發(fā)的根源,而且這些就是它的法則。
但是,人類的理智不僅拒絕相信那種解釋,而且斷然宣布,那種解釋的方法不對……人們個體意志的總和產生了革命,也產生了拿破侖,而且只有那些意志的總和,才能先支撐他們,后來又毀滅他們。
歷史告訴我們:“哪里有戰(zhàn)爭,哪里就有偉大的軍隊統(tǒng)帥出現;各個國家中哪里有革命,哪里就有偉人?!?人類的理性解釋道:“當偉大的軍隊統(tǒng)帥出現的時候,戰(zhàn)爭的確出現了,但那不足以證明將軍引起了戰(zhàn)爭,也不足以證明戰(zhàn)爭的起因出自一個人的行為……”10
托爾斯泰認為,要想深入領悟歷史,就必須努力理解“歷史的規(guī)律”背后暗藏的東西,這其實是他用來描述我們現在所說的系統(tǒng)結構模式的同義詞:
在歷史規(guī)律的研究中,我們必須徹底變換一下觀察的對象:要把那些國王、大臣和將軍們忘掉,轉而研究引導群眾的那些看似特征相同的、微不足道的因素。沒人可以確定,沿這條新路走下去,人類對歷史規(guī)律的了解能達到怎樣的深度。但是很顯然,只有沿著這個新方向走,才有發(fā)現歷史規(guī)律的可能性。歷史學家花了很大力氣,去描述國王、大臣和將軍們的種種行為。而迄今為止,人類理智用在前述的新研究方向上的精力,還不及歷史學家已花費的精力的百萬分之一。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