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金龜(11)

滄海Ⅳ 作者:鳳歌


 

眾倭人想是難得遇上如此對手,瞧得興奮,指指點點,其中一個漢人裝束的倭寇笑道:“辛五郎,怎么啦,這半晌還勝不了,要么我來戰(zhàn)他?”

那倭人怒哼一聲,刀法加緊,但刀法一快,破綻便生,那明將瞧得真切,讓過長刀,抖手一劍,正中辛五郎大腿,卻不防辛五郎左手太刀如電擲來,沒入他的肩頭。

兩人一合即分,辛五郎踉蹌倒退幾步,長刀拄地,單膝跪倒。他在倭寇之中,刀法稱雄,雙刀蹈陣,從無傷損,不料今日竟然中了一劍,心中又是驚怒,又覺佩服,以生硬華語叫道:“來將通名!”

那明將反手拔出肩頭太刀,聞言哂道:“我乃大明參將戚繼光。”

辛五郎見他任憑肩頭血流如注,眉不皺,色不改,不覺心中詫異,掙起身來,皺眉道:“戚繼光,這名字沒聽說過。敢情你不是俞大猷嗎?聽說俞大猷劍法高強,乃是中華第一劍客,我早就有心一會,不想除他之外,還有英雄?!?/p>

那漢裝倭寇笑道:“他再英雄又如何,手下的兵都是膿包,不堪一擊。喂,戚參將,你膽子忒大了,別的將領(lǐng)都不敢來追我,你倒有種,帶著這么一幫膿包,也敢追上來,莫非你不知道老子是誰?”

戚繼光笑笑,淡然道:“我自然知道你是誰,你義父是四大寇之首的汪直,你叫毛海峰,綽號‘寸草不生’,逢寨屠寨,遇城屠城,你這次連犯樂清、瑞安、臨海,殺人近萬,我若不追你,天理何存?”

“說得好?!泵7迮恼拼笮?,“看來毛某威名遠播呢。不過,戚參將,你明知追來是輸,就不怕死么?”

戚繼光濃眉一揚,徐徐道:“國家遭難,此身何惜。”

“原來戚參將還是一個忠臣?!泵7骞Φ?,“對付忠臣,毛某最愛把他們的心子掏出來,瞧瞧是不是紅的。”

眾倭無論能否聽懂,盡都跟著毛海峰大笑。戚繼光冷笑一聲,高叫道:“廢話少說,誰再上來?”

辛五郎面色一沉,方要掙起,毛海峰拍拍他肩,笑嘻嘻地道:“辛五郎,你腿腳不便,還是罷了,這一陣,交給我吧?!毙廖謇陕冻鲂吲?,但眼下情形,勢不容他再戰(zhàn),只得一跛一瘸,退到一旁。

毛海峰也是左手太刀,右手長刀,越眾而出,長笑道:“戚參將,來生再當(dāng)將軍,一定要記好了,帶兵就帶些好的,千萬別帶一幫膿包?!?/p>

戚繼光捏了個劍訣,微笑道:“足下放心,足下這樣的兵,戚某是萬萬不會帶的?!?/p>

毛海峰目中冷電閃過,怒哼一聲,雙膝微曲,便欲縱上出刀,不料一聲大喝,如霹靂天降,眾倭還沒明白何事,一根長大翠竹破空掃來,三名倭寇被掃得橫飛數(shù)丈,筋摧骨斷,霎時斃命。

陸漸一掃得手,信心大增,將手中翠竹舞得風(fēng)雨不透,一路掃將過去,仍是以“壽者相”出手,“猴王相”收勢。那竹子是他從村外竹林中連根拔起的,長有四丈,生得枝繁葉茂,一旦舞開,十丈之內(nèi),無人可以立足。

陸漸見過這些倭寇的本領(lǐng),個個驍勇善戰(zhàn),遠非只會偷襲的忍者可比,當(dāng)下全力出手,不敢留情,長竹所至,眾倭寇湯著便死,碰著便傷,其中傷者多被竹枝拂中,傷口皮開肉綻,慘不忍睹。

倭寇縱然剽悍頑強,遇上如此古怪兵刃,也覺束手無策,無論長矛也好,長刀也罷,與那竹子一碰,均被磕飛。毛海峰眼見部下死傷慘重,不由得大喝一聲,倏地縱起,矯若飛燕,落在那長竹之上,竟爾踏著竹枝竹干,向陸漸奔來。

陸漸吃了一驚,猛地搖動長竹,奮力一抖,這一招乃是他從贏萬城那里偷師學(xué)來的,當(dāng)日贏萬城幾度用此法抖動竹杖,想要震脫陸漸的右手。陸漸因有劫力,感知到他內(nèi)勁變化,幾次下來,竟然記住。此刻依法一搖一抖,內(nèi)勁順那竹干竹枝傳將出去,毛海峰只覺一股酥麻之感從雙足傳到頭頂,三魂六魄都似被這一抖,離體而出,不由得慘叫一聲,跌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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