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問的突兀,我心一沉,她是想激杜戰(zhàn)起身反對么?
“末將惶恐,這是代王家事,原也不用與臣等商量,末將無話可說,只能告罪替杜王后謝謝太后娘娘。”
杜戰(zhàn)的推諉超出了太后的計劃,她有些語意遲疑“那,杜將軍是覺得此事可行?”
我直起腰身,等著他的答話,我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威脅到劉熙的世子之位,但杜戰(zhàn)卻明顯的放我一馬,難道那日的張御醫(yī)不是他派的?
“末將惶恐,末將認為代王的決議,末將一定遵循?!倍艖?zhàn)揚著眉,目光堅毅,似乎沒有其他隱情。
“哦,杜將軍果然忠心,那周卿家呢?”太后轉問的極快。
下面群臣聽到詢問周相時,面部都露出了一絲了然的微笑。周嶺與我不和已久,此事在他這兒必不能通過。
“老臣有些話要先告?zhèn)€罪。還望太后,代王,竇娘娘見諒?!敝軒X上前一步,躬身施禮道。
只消一句,我就心涼了半截。
“臣以為,后宮之事,實不應該拿到朝堂上講,尋常百姓人家,兒女親事皆有父母做主,立竇氏為繼后行與不行,妥與不妥,都看太后娘娘如何是想,老臣無法來參議?!闭f罷周嶺躬身又再施禮。
我壓制住心底浮升的笑意,好個老謀深算的周嶺,又把此事踢給了太后。
此時大殿寂靜無聲,數(shù)百雙眼睛都盯著那方竹簾。行與不行,端看太后怎樣回答了。
周嶺的計謀果然周全,想那周氏入宮不過月余,根基仍有不穩(wěn),既然已經(jīng)沒有指望染指后位,就必須先靠上我這棵陰涼大樹,只等周氏立穩(wěn)了腳跟,周嶺必會為他孫女再將我扳倒鋪平了道路。
薄太后許久沒有出聲,我面無表情的端坐在椅子上,斂低眉目,誰也不看。
成敗只此一瞬間,卻已知道了結果。
“既然眾卿家都這么想,那哀家也順從你們的意思,冊封竇氏為繼后,禮輔大夫著手準備,竇氏,你也回去好好準備吧。既然無事,眾卿家也都退了吧?!疤蟮穆曇粲行┚胍膺€稍夾雜著不滿。
我聞言躬身站起,恭敬的深施一禮:“恭送太后娘娘?!?/p>
至此皆大歡喜,只是太后卻要人攙扶了才走出竹簾。
冊封安排在二月初一,本來應該避諱過杜王后百日,至少要等三個月,太后卻執(zhí)意要立即操辦,我心知肚明她的意思,卻不能不答應。
“明日就要冊封了,你現(xiàn)在在想什么?”劉恒讓我俯在他的胸前,輕輕為我梳攏著鬢發(fā)。
許久不曾來乾元殿了,自從新人進宮,我便執(zhí)意不肯來此,劉恒坳不過我,想起我時,再晚的深夜也只能擺駕聆清殿。今晚與我來說,是個紀念,從此我可以不必再等候傳喚,只須像一個深安于室的妻子,等候丈夫的歸來。
“嬪妾在想杜王后,嬪妾恐怕自己做不到像她那樣?!蔽艺f的是真心話。杜王后才是真正的王后,她不求功利,只是一心的輔佐代王,忽略了自身。
“宜君是個難得的女人,本王也舍不得。”他的面部有些沉痛,我有些懊悔,又陷進來了。
下腹的脹痛越來越強,我硬硬的挺著,勉強笑著對劉恒說:“嬪妾要代王答應嬪妾一件事。此事不大,對嬪妾而言卻是重過天去?!?/p>
“哦,說來聽聽?!彼纳裆D為好奇。
“明日冊封,代王必是要端坐寶座的,嬪妾在下跪著等封,嬪妾要代王站著冊封,下來同嬪妾一同登上寶座?!辈皇侨鰦舌列?,這是我心底的堅持。劉恒的回答會讓我下定決心。
劉恒了然,“只是這樣么?那本王答應你,明日定不食言?!?/p>
深舒口氣,笑起來,偷拭去眼角的淚意,哽咽道:“就是這樣了,如此對嬪妾來說已是難得,不敢奢求太多?!?/p>
他輕吻我的耳垂,嘆息說:“三年了,你才求過這一件事,難道本王也不答應么,你看你,笑得像個孩子?!?/p>
我不語,回味著內心的悸動,等著明日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