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說,咱們兩個、還有寺里的和尚,跟柳青根本就不認(rèn)識,她有什么理由要用‘鬧鬼’這種事來騙人?”
“說不定,她這里有問題。”小清說著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想想看,這座廟里從來都沒有過這種事,怎么她一來就看見鬼了?”
小清的語氣處處透露著不滿,顯然很看不慣這個叫柳青的女人。
“我倒覺得她不像是在說謊?!焙榱Τ了贾f出了自己的看法,“一個說謊的人是不會讓我的心里產(chǎn)生共鳴的。但是,當(dāng)她昨天站在這里講述那個‘女鬼’的時候,我竟然也覺得自己的頭皮陣陣發(fā)麻,感到了不能自已的恐慌,就像身臨其境一樣。”
“我看你是一相情愿,我就不相信有什么‘女鬼’!”看到洪力和自己站在相反的立場,小清有些惱火了,“這個柳青,總是攪得大家不安寧,連名字都和我是同一個音,我看她上輩子一定是我的克星!”
小清還是小女孩脾氣,動不動就吃醋。他無奈地?fù)u搖頭,如果小清也和他一樣經(jīng)歷過那么多的事,就不會輕易地說“不相信”這三個字了。人在年輕的時候總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人會長大、會變老,然后就會慢慢變得信邪、信命。
而且,他還清楚地記得,那片落葉兩次接近井口的時候,都被井里的一陣氣流向上吹起,始終也無法落入井里。這口井里,應(yīng)該不會只有爛泥和污水那么簡單。
那片落葉顯然不受歡迎,因為不想受到它的打擾所以它才被吹了出去。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井里的東西在和它游戲。
如果井里真的有“那種東西”的話,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叫人發(fā)現(xiàn)呢?
還有今天下午從井里被撈上來的那個油紙包,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可以令身為大師兄的慧清在眾目睽睽之下大驚失色?
莫非慧清和這口井之間……
想到此,洪力忍不住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如果和尚六根不清凈,廟里鬧鬼又有什么稀奇?
鬧鬼?想到這個詞他就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柳青。這個女人的行為是有些古怪,可是他并不像小清那樣認(rèn)為她腦子不正常,相反,他有一種很強(qiáng)烈的直覺:這個叫柳青的女人,恐怕知道很多別人不能洞悉的秘密。
下午的時候,他問過寺里負(fù)責(zé)接待住宿香客的和尚,和尚說他也不知道柳青什么來歷,她只是突然上山來拜佛,然后方丈就吩咐下去給她留一間房。當(dāng)時本來是給她單獨安排了一間屋子的,可是她說一個人睡覺害怕,于是自己搬到小清房里去了。
那個和尚還又特別提了一下:“小清施主當(dāng)時正高燒不退?!?/p>
“老大,你聽!”小清突然抓緊了他的衣袖把他從回憶里拉了出來。
難道女鬼出現(xiàn)了?他立刻進(jìn)入戒備狀態(tài),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口井。
在暗淡的星光下,那口井的陰影越看越像一個獰笑著擺好了姿勢準(zhǔn)備噬人的惡魔。
可是井里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異樣,相反,他倒是聽見了一陣很奇怪的歌聲:
“凡間仙界比堅貞,烈火煉獄烤虔誠,合掌一笑無須愛恨。戒恨戒癡不戒深情,空空世間總得心傷。樂易逝而苦難熬,千般色相偏看重……”
歌聲雄厚而凄涼,忽遠(yuǎn)忽近,一會兒仿佛飄蕩在天際,一會兒又好像吟唱在耳邊,來來回回難以捉摸。歌聲里,似乎埋藏著很多感傷。
“老大,你聽,是一個男人在唱歌?!毙∏逭f道,“寺中僧人的清規(guī)不是很嚴(yán)嗎,怎么這么晚了還有人坐在外頭唱歌?”
“而且這也不是什么佛教歌曲,也許不是寺里的人。走,咱們看看去?!彼f著站起來,拉住小清就往樹林外走。
“老大,聲音是從偏殿那邊傳過來的,咱們快去!”小清催促道。
“哦?!彼吀苓吇仡^看了一眼——剛才在經(jīng)過其中一間廂房的時候,他依稀看到有一個人的頭影映在純白色的窗紙上,雖然只晃了一下就消失了,但他確定那是個和尚的頭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