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帕娜要司機(jī)停在薩萊 梅爾區(qū)的市場外面,接下來我們得步行。
這一區(qū)的居民多半是穆斯林,不過穿罩袍蓋頭蓋臉的女性倒是不多見。大部分的房子都很破舊,歪歪倒倒的陽臺上曬著衣服,屋頂上有線電視的電纜凌亂地糾結(jié)著。這附近不同的商店像雨后春筍一樣林立,有擺滿商品的雜貨店、明亮的藥店、小小的錄影帶出租店和公共電話亭。剛烤好的肉從白煙繚繞的路邊攤傳出誘人的香味。
莎帕娜緊抓著我的樣子,好像一個溺水的女孩緊抓著海上漂流的木板。她的指甲陷進(jìn)我的皮肉里,那種絕望的樣子讓我明白她失去了童貞。對莎帕娜來說,阿澤姆格爾已經(jīng)不再熟悉,而是一個陌生而邪惡的城市;在這里,我是她唯一的依靠。
鮑拉帶給我的傷害,比起莎帕娜經(jīng)歷的噩夢簡直是小兒科。我只是遭受成名之累,而莎帕娜付出的卻是青春與純真,就只是因?yàn)樗≡谝粋€四處都是色狼的城市里。
跟媽說的一樣,在這個城市里沒有女孩會覺得安全,就算是三歲小女童都可能被強(qiáng)暴分尸,四處都有變態(tài)的壞蛋橫行。都是這些混賬害的,我妹連去逛市場的小小樂趣都這樣被硬生生地剝奪了。
莎帕娜在一條長長的窄巷前面停下來,在路口警惕地四下張望。巷口很小,遠(yuǎn)處的清真寺只看得見綠色的圓頂和一座尖塔,突然召喚禱告的吟唱聲響起,呼喚虔誠的穆斯林前往清真寺祈禱。一群鴿子從尖塔的棲身之處飛向天際,四處開始出現(xiàn)蓄胡子的穆斯林往清真寺的方向前進(jìn)。
等到人群稍微散去,莎帕娜領(lǐng)著我走進(jìn)一條鋪著卵石的小巷,走到一間沒有門牌號碼的平房。大門沒鎖,庭院中央只有一棵快枯死的石榴樹,我們走過庭院來到另一扇門前,門上有金屬門閂。莎帕娜用手捂住臉,我輕輕把門推開,一股腐爛的惡臭和大群蒼蠅迎面而來。
我們走進(jìn)一個天花板裝著吊扇的小房間,里面有一張四柱大床,上面是綠色的床罩,旁邊桌上有裝水的陶盆和一瓶沒開封的朗姆酒,加上一個木頭櫥柜,就是房里所有的擺設(shè)。墻上沒有月歷、相片,屋里也沒有任何私人用品,這是一間沒有個人記憶的房間,也是用來幽會的地方。
死者面朝下趴在石頭地板上,身穿白色的傳統(tǒng)罩衫。這家伙又高又壯,動也不動。尸體旁邊是一把黑色的手槍。
近距離看到死人的確是讓人害怕,尤其這具尸體已經(jīng)開始腐爛了。我掀開面紗,捏住鼻子,一手拎起槍――型號3032貝瑞塔手槍,質(zhì)輕好拿、功能齊全。“你就是用這把槍斃了他?”
莎帕娜點(diǎn)頭,還在發(fā)抖?!八f知道我是你妹妹。他一直說:‘沒有人能得到莎布南,但是我可以說我跟她妹睡過?!鄙聊瓤拊V道。我也有罪,這混賬的罪行都是因?yàn)槲摇?/p>
“我得看看他的臉?!?/p>
“我不要!”莎帕娜哭號。
“來吧,幫我一下?!蔽易プ∈w的腰部,把他翻過來。他像塊巨大的石頭。我得用腳頂著他的屁股,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推,才有辦法把他翻回正面。
看到發(fā)脹的尸體我都要吐了。死者的肚子挺出來,像個氣球一樣,手腳僵硬得像是水泥做的。五官的孔洞有東西流出來,像是身體里的黏液。皮膚已經(jīng)變成灰綠色,臉因?yàn)槟[脹幾乎難以辨認(rèn),眼球也陷到頭骨里面去了,我只看出一張沒有蓄胡子的大臉,上面坑坑疤疤,可能是小時候發(fā)了什么病的疤痕,左邊耳朵有一道很深的傷疤,好像被劃了一刀。額頭中央還有一個圓形的疤,就是子彈打進(jìn)去的地方,血倒是沒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