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老板卻在這時大吼起來，“你往哪兒開！白癡！停車！”好像有喇叭直直對著他吹，聲音大得快把他耳膜都震裂了，一瞬間，皮賈拉神昏志迷。

等皮賈拉回過神，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從方向盤上抬起頭，車子撞上路燈電桿，電桿嚴重扭曲變形，擋風玻璃左上角還有裂痕。方向盤上面有什么東西黏黏的，他看看后視鏡，才發(fā)現(xiàn)自己嘴角流血，嘴唇破裂了。皮賈拉用力搖頭，好像這樣腦袋會清醒一點，然后走出車外檢查狀況。車子前面受損嚴重，撞擊的地方深深凹陷，可能撞到散熱器了。

皮賈拉整個人怕得發(fā)抖，開了二十年車，頭一次發(fā)生這樣的事故。這下完了，全都完了，老板一定會炒他魷魚，司機生涯就這么完蛋，拉諾的婚結(jié)不成了，畢許的工作也一樣泡湯。

然后皮賈拉才看到后座的莫漢 庫馬爾，只見他一動不動地坐著，雙眼緊閉，仿佛死掉了。皮賈拉本能的反應是逃跑，帶著家人趕快搭火車逃，回老家躲上幾個禮拜等風聲過去，到另一個地方討生活，再另外給女兒找一門親事。

現(xiàn)在整個迎親隊伍都圍在車子旁邊，嗩吶手摸摸皮賈拉的手臂，“發(fā)生什么事啦？”連新郎都下馬來，檢查汽車損壞的情況。一個滿頭大汗的警察跑過來，叫著：“讓開！讓開！”手里還揮舞警棍要眾人閃在一邊。

皮賈拉退到一旁，站在看熱鬧的人后面，視線無法從莫漢身上移開。他看到新郎打開車門，從礦泉水瓶里倒水，灑了幾滴在莫漢臉上。莫漢醒過來，痛得臉部抽搐。

“這是哪里？”莫漢的聲音很微弱。

“你在你車子里，靠近瓦桑 比哈警局。”警察回答他，“你出了車禍，要不要叫救護車？”

“車禍？”莫漢艱難地挪動雙腳下了車，皮賈拉見狀再也受不了了，他沖進人墻跪在莫漢腳邊，“對不起，先生，我錯了！是我讓你受傷了！”

皮賈拉像個小孩一樣抽噎。

莫漢手放在皮賈拉肩上要他起來，皮賈拉雙目緊閉，等著熱辣的巴掌扇下來，結(jié)果莫漢只是拿手抹去他臉上的眼淚，“你是誰？”

“我是皮賈拉，你的司機?！?/p>

“這家伙失去記憶啦？”警察對著新郎問。

“沒有，我什么都沒忘?！彼麑Ｗ⒌囟⒅欤熬褪悄隳霉髯哟蛭业陌?？”

“打你？你瘋啦！我以前從沒見過你?！?/p>

“使用暴力是不對的，尤其是執(zhí)法人員?！?/p>

“你老板是不是瘋啦？”警察一臉不解地問皮賈拉。

“這都是我的錯?！逼べZ拉還在哭。

“不是你的錯，皮賈拉，”莫漢繼續(xù)說，“重大事故都是神明的啟示，能不能請你檢查車況，看我們是能開回去，還是得叫出租車？”

皮賈拉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遵命，先生?！彼呧ㄆ呑像{駛座，顫抖的手試著發(fā)動引擎，沒想到引擎居然一點問題都沒有。皮賈拉倒車、停下來，跳出車大叫：“老板，車子沒事！”于是看熱鬧的人群漸漸散去，對車子的興趣跟車子受損的程度相當，車子沒事當然就沒什么好看。

皮賈拉打開車門，莫漢坐進去，“能不能告訴我要去哪里？”

“去麗塔小姐的家?！?/p>

“她是誰啊？”

“先生，等你看到小姐就會想起來了?！?/p>

莫漢在麗塔家附近下了車，一臉困惑。皮賈拉領(lǐng)著他到二樓的公寓，按了門鈴才離開，心里覺得很奇怪。

麗塔穿著粉紅色的睡衣來開門，莫漢馬上聞到濃濃的香水味?！坝H愛的，你遲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