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那些事兒,我現(xiàn)在顧不上,過幾天再說好不好?”他給有錢人追問的那兩件事情都留了尾巴,既是為了有個轉(zhuǎn)圜的余地,也是為了不要太傷有錢人的面子,畢竟,兩個人也算朋友,而且,他看不出有錢人從中獲得什么好處的企圖,應(yīng)該說純屬熱心。
“我能不能把你這個答復(fù)理解為拒絕?”有錢人追問。
他只好臨時抓理由:“不是,絕對不是,你是不知道,我這有點麻煩事,我電腦里的硬盤讓警察給拿跑了?!?/p>
有錢人不以為然:“那有什么?重買一塊好了,不行我送你一塊,要多大的?”
他苦笑:“你以為我會在意那一塊硬盤?重要的是硬盤里的東西,公司的商業(yè)資料,還有我個人的資料,沒了那塊硬盤,公司我都沒法做了?!?/p>
有錢人又來了熱心勁兒:“真的?干他娘,警察也不是黑社會,想搶人就搶人,你要是沒啥事怕個鳥,找他們要去啊,我陪你去,他們敢不給,我陪你去到市委市政府告他們?nèi)ァ!?/p>
有錢人說得很有道理,警察畢竟不是黑道,查扣他的硬盤他也理解,當(dāng)時是為了偵破那樁命案,現(xiàn)在他如果上門討要,估計警察沒有道理不給他。問題的關(guān)鍵是,他自己的心理障礙,他這個時候怕見警察,即使警察啥也不說,他自己會覺得難堪。因為,他自己在電腦里留下的痕跡太不堪了,盡管他平常挺謹慎,一些過分不堪的痕跡會盡量刪除,然而,他相信,當(dāng)初警察為了偵破命案,肯定會采取技術(shù)手段,恢復(fù)他硬盤中的所有數(shù)據(jù),包括那些他已經(jīng)刪除的。他的感覺是,在警察面前,他赤身裸體,而且著赤裸的身體非常丑陋。
“喂,怎么樣?你說話啊,我陪你去。”有錢人在電話那邊嚷嚷。
他只好心煩意亂地解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簡單,這件事你就別管了,那個畫家,就是窮人肉,等老板回來了我還得向他報告,他肯定要面試。”
有人敲門,輕輕地,非常文雅、沉靜,他連忙對有錢人說:“來人了,改日再說吧?!睊炝穗娫挘高^磨砂玻璃的乳白色,他仍然可以看出,外邊的是黃芩芩。
“請進!”
黃芩芩推門進來:“對不起,我剛才忘了說了,警察查扣電腦的時候,我估計里邊肯定有公司的資料,曾經(jīng)試圖阻攔,但是他們有合法的搜查令,不過他們答應(yīng),如果公司需要,他們隨時可以讓我們把硬盤拿回來,我不知道該不該拿回來,就沒有找他們要,你要是需要,可以跟這個電話聯(lián)系?!?/p>
黃芩芩遞過來一張名片,他接過來看看,是一張警民聯(lián)系卡,上邊有民警的名字、電話和郵箱。他明白了,警察不但恢復(fù)了他硬盤中的數(shù)據(jù),而且肯定還會復(fù)制存檔,所以才會讓他們隨時去把硬盤拿回來。
“你去一趟吧,帶著公司的公函把硬盤要回來?!彼堰@個任務(wù)交給了黃芩芩,他對黃芩芩的新認識,讓他斷定,黃芩芩可以替他完成這個為難的任務(wù)。他也相信,黃芩芩拿回硬盤以后絕對會直接交還給他,黃芩芩不是那種對他的硬盤感興趣的人。
黃芩芩遲疑不決:“我去合適嗎?”
他語氣堅定,并且充滿信任:“合適,就算幫我,我實在不愿意再看那些警察的嘴臉。”
黃芩芩點點頭:“那好吧,你還得給我寫一個授權(quán)委托書,我再拿上公司的函,警察應(yīng)該沒話好說。”
他寫了授權(quán)委托書,遞給黃芩芩的時候說:“謝謝你,改日請你吃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