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被他這種生硬的口氣激活了,還是他平日里對黃芩芩的印象是錯位的,黃芩芩居然非常利落地回答:“前幾天公安局搜查了你的辦公室,我到處找你,你電話關(guān)機找不到,除了警察,沒有別人進你的辦公室?!?/p>
他扔下了電話,渾身都有了脫骨的疲乏感,軟塌塌地堆到了椅子上,他可以去公安局要回自己的硬盤,可是,剛剛從那里出來,換作任何一個人都不想,也不會再朝那種地方跑。有人敲門,隔著玻璃他看到,黃芩芩拿著一個文件夾站在外邊。
“請進?!?/p>
黃芩芩推門進來,將文件夾放到他的面前:“這是公安局拆您電腦硬盤的時候,我讓他們出具的暫扣收據(jù),還有對硬盤內(nèi)容進行保密的承諾書?!?/p>
浪子注意到,她的額上新發(fā)了幾顆青春痘,暗忖這女孩可真不講究,那么顯眼的地方長痘痘也不治理一下,接過文件夾,先問她最關(guān)鍵的問題:“公安局沒有說為什么要搜查我的辦公室嗎?”
黃芩芩回答:“沒有,我也沒問。”配合這個回答,清澈的目光坦然地送給他一個明確的信息:這個回答是誠實的,“還有事嗎?”
浪子驀然想到:“奧巴爾有消息嗎?”
黃芩芩回答:“來過幾次電話找你,我說你病了,住院了,為了保證你的休息,手機讓醫(yī)院沒收了?!?/p>
浪子連忙道謝:“謝謝你了,幫我瞞著?!泵绹刑貏e看重一個人的社會評價指數(shù)和信用等級,如果讓奧巴爾知道他讓警察抓了,沒有確切有效的司法文件證明他無辜、清白之前,奧巴爾肯定不會再用他。
黃芩芩面無表情,說出來的話卻讓浪子怦然心動:“不用謝,我們中國人之間的事情沒必要讓外人知道?!闭f完,黃芩芩轉(zhuǎn)身走了。
浪子愣在那里,黃芩芩的背影風(fēng)姿卓越,臀部扭動得很生動,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把這個貌不驚人少言寡語的黃芩芩看在眼里。今天,他終于理解了奧巴爾,這個美國鬼子還真有他的道行,看人還真比他浪子準(zhǔn),這個黃芩芩的內(nèi)向確實僅僅是表象,待人處事的老到利落,關(guān)鍵時候才能顯現(xiàn)出來。
浪子突然想起來,公安局絕對不會來了之后僅僅查扣他的電腦硬盤,連忙拉開抽屜,打開柜門,果然,書刊、資料以及男人放在辦公室里的雜碎,都亂了位置,從外表上看,辦公室沒有什么變化,可是實際上早就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徹底的搜查。
他憤怒了,抓起電話撥通了父親的手機,父親接聽了:“什么事?我正在開會?!?/p>
他遲疑片刻,說:“沒什么事,就是告訴你一聲,我沒事了,你開會吧?!本蛼鞌嗔?。
聽到父親的聲音,他才省悟,如果讓父親出面去向公安局討要自己的電腦硬盤,無疑是對父親極大的羞辱。而且,很可能父親不會彎下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的腰身跑到公安局替自己的兒子要那么一塊電腦硬盤??墒?,硬盤不拿回來,他不但無法向奧巴爾交待,就是自己也會終日處在忐忑不安寢食難安的煩惱中。
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有錢人的電話,他接聽了,有錢人對他一直有兩個企圖:一是把他認(rèn)識的一大把美女中的某一個推薦給他,作為他的女朋友,二是把他認(rèn)識的那個神經(jīng)兮兮眼睛能看透人的畫家窮人肉推銷給他,到公司擔(dān)任動漫部總設(shè)計師的重要職位,那個職位的年薪比浪子自己還高。浪子對有錢人推銷給他的那些妹妹沒興趣,個中原因不足與外人道,也沒法給外人說清楚。對于有錢人推薦的那個網(wǎng)名怪誕的畫家,剛開始他還有些興趣,可是后來經(jīng)歷了那一頓夜宵之后,不知為什么,他對那個叫窮人肉的畫家有了因懼而生的抵制心理,他實在不敢想象,那家伙除了知道他在壞女孩酒吧的事情之外,還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