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語課結束之后，我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心中感到出奇的愉快，并不是因為我和這個星球上最完美的人手牽著手，盡管這肯定也是部分原因。

或許是因為我獲悉自己的刑期已經(jīng)結束，我又是個自由人了。

抑或是，跟我沒什么特別的關系?；蛟S是因為自由的氛圍縈繞著整個校園，課業(yè)慢慢地放緩下來，特別是對于高年級學生而言，空氣中洋溢著一種可以感知得到的興奮。

自由如此接近，到處都是它的信號，簡直可以觸摸得到了，品嘗得到了。食堂的墻壁上貼滿了海報，垃圾桶上披著一層漫溢出來的廣告?zhèn)鲉危嘿I年鑒的提示，班級競賽和通知；預訂畢業(yè)禮服、帽子和流蘇的截止日期；霓虹般閃亮的促銷傳單――二年級學生競爭班委會；散發(fā)著不祥的預兆的今年正式舞會的玫瑰花環(huán)廣告。大舞會就在這個周末，但是我跟愛德華約定好決不再做這樣的事情。畢竟，我已經(jīng)有過這樣的人類經(jīng)驗了。

不，一定是因為我個人的自由讓我今天心情輕松了。本學期結束并沒有帶給我和其他學生一樣的快樂，實際上，不管什么時候想到這一點，都會讓我緊張得快要嘔吐，我努力不要去想它。

由于畢業(yè)臨近，要逃避這個無處不在的話題并非易事。

“你發(fā)出通知了嗎？”我和愛德華在餐桌邊坐下來的時候，安吉拉問道。她把淡棕色的頭發(fā)梳到腦后扎成一個馬尾辮了，一改她平時的發(fā)型，而且她的眼中閃爍著些許焦急的神色。

愛麗絲和本也已經(jīng)坐在那里了，他們分別坐在安吉拉的兩側。本專注地讀著一本笑話書，他的眼鏡從窄窄的鼻梁上滑落下來。而愛麗絲則打量著我令人厭倦的牛仔褲與T恤的搭配，她的眼神讓我感到有些神經(jīng)過敏?；蛟S她正在構思另一個改頭換面的計劃呢，我嘆了嘆氣。我對時尚的漠然態(tài)度在她看來就像一根刺兒一樣，要是我允許的話，她會每天為我打扮――說不定每天好幾次――就像我是超大的立體紙玩偶一樣。

“沒有，”我回答安吉拉道，“沒什么意義，真的。蕾妮知道我什么時候畢業(yè)，還有誰？”

“你呢，愛麗絲？”

愛麗絲微笑道：“都發(fā)出去了?！?/p>

“你真幸運。”安吉拉嘆氣道，“我媽媽有上千個表兄妹，她希望我給每個人手寫地址，我會得腕隧道綜合征①的，我不能再拖延了，我只是感到害怕?！?/p>

“我會幫你忙的，”我自告奮勇地說，“如果你不介意我的書法很糟糕的話?！?/p>

我從眼角可以看見愛德華在微笑。查理肯定也會高興的――我滿足了他的條件，而且不必牽連狼人。

安吉拉看來很放心了：“你太好了，只要你想，我隨時都可以過來?！?/p>

“實際上，我寧愿到你家，如果那樣可以的話――我厭倦了我自己家里，查理昨天晚上解除禁令了。”我宣布自己的好消息時不禁露齒而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