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金色頭發(fā)。大的八九歲，小的才幾個月。兩個看上去都很天真可愛。

他都已經(jīng)開上連接高速路的公路了，那女人的照片還一直在他腦子里縈回?？斓搅执臅r，他伸手去擰收音機的旋鈕，直到這時他還老是想起那所房子。在那以后他便集中精力開車，好讓自己不錯過高速公路的出口。

他遠遠地就瞅見了那些工廠的大煙囪。煙囪沒有冒煙。

他根本不管限速不限速就這么開進了城。他巴不得被一個警察抓住呢。可是很快他就確定，這里同樣也有點什么不對頭。

大街上沒有行人。

街道左右兩邊的商店里都空無一人。

信號燈跳到紅燈，可他白等半天也沒有一個行人穿過人行橫道。

他摁喇叭。把汽車馬達弄得轟轟地響。使勁踩剎車，讓車輪發(fā)出刺耳的尖叫，輪胎冒出膠皮燒糊的臭味。他把喇叭摁出三聲長聲、三聲短聲、三聲長聲 [1]。他在同樣的線路上開車轉(zhuǎn)了好幾遍。一扇門也沒有打開，一輛車也沒有遇到。倒是城里的氣味不像他上次來時那么難聞了?？諝庵袕浡╋L(fēng)雨到來前的霧氣。

在一家藥店門前停車下來時，他感到有些疑惑，為什么天涼得這么奇怪。好幾個星期以來他都感覺酷熱難當(dāng)，而現(xiàn)在他卻覺得涼到發(fā)冷。不過這也許不能怪正在醞釀的暴風(fēng)雨，而是感冒給鬧的。

[1] SOS信號應(yīng)該是三聲短聲、三聲長聲、三聲短聲，作者這里正好寫反了，不知是否特意如此。

他把藥店的玻璃門打碎。從架子上拿了盒阿司匹林，還拿了一盒對付嗓子疼的潤喉片。在往外走時，他發(fā)現(xiàn)有個地方放著治感冒的紫錐菊抗病毒制劑。于是拿了一小瓶裝進口袋。

找了不大一會兒，他發(fā)現(xiàn)一家沒有鎖門的飯店。他喊了幾聲。沒人答應(yīng)，他也沒指望有人答應(yīng)。

在飯廳里，他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特別之處。里面聞起來有股陳舊的油膩味，還有霧氣和冷冷的煙味。

他又叫喊了一通。

在廚房里，他把放了水的鍋坐在灶上，又把土豆扔進去。在等著土豆煮熟的這段時間里，他到飯廳里去翻閱7月3日的報紙。在這一天這里還有人待過，這一點可以從報紙上的油漬斑點和面包屑上得到證明。這報紙和前一天在火車南站看的那些一樣，一點令人生疑的痕跡也沒有。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將要發(fā)生什么極其不同尋常的重大事件。

他走到門外。一道閃電掠過。風(fēng)變得強勁起來?？諢熀泻蛣e的垃圾從街上掃過。他向后仰起頭，揉捏著因開車時間太長而酸痛的肩膀。烏云追逐聚集。遠處傳來隆隆的雷聲。又一道閃電。接著又是一道。

他正想回到飯店里去時，一聲炸雷在他頭頂斜上方響起。他頭也不回趕忙向外朝汽車那兒跑。他在車?yán)锇衍囬T插上。把刀從刀鞘里拔出。等了幾分鐘。車窗玻璃蒙上了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