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他沒換？

在廚房里，他發(fā)現(xiàn)五個空啤酒罐。這些啤酒是他喝的，這個他記得。

洗完澡后，他把幾件T恤和內(nèi)褲扔進一個包里，然后開始挨個兒檢查窗戶、電視機和電話機，結(jié)果令人沮喪。他餓了，可胃口卻棄他于不顧，全無食欲。他決定在路上再找個什么地方吃早飯。他擤了鼻涕，在鼻子下面發(fā)炎的地方抹上藥膏。刮胡子嘛那就省了吧。

看著衣帽架，他有些疑惑。有什么東西和昨晚不同。好像多了件夾克。但這是不可能的呀。再說他是鎖了門的。沒人來過這兒。

他都已經(jīng)站在門前的踏腳墊上了，又急忙跑回去。他呆呆地看著衣帽架。想不出是怎么回事。

空氣清新，天上真正是萬里無云。偶爾會起一陣風(fēng)。盡管如此，汽車里的儀表盤就好像要融化掉似的。他把車窗全搖了下來。他畏畏葸葸地在汽車的收音機上摁了幾個按鈕。是和沙沙聲不同的聲音，一會兒響亮，一會兒低沉，調(diào)來調(diào)去也調(diào)不出什么來。

在父親家里，他發(fā)現(xiàn)一切都沒什么變化。掛鐘仍在滴答作響。他上次來時拿來喝水的玻璃杯還在桌上放著，里面有半杯水。床是睡過后沒有整理的。他往窗外看去，目光落在自行車上，車座上還像以前那樣罩著塑料座套。瓶子仍在垃圾桶上豎著，那些摩托車也待在老地方。

他正準備走，突然想起了那把刀。

他用不著找很久。在家庭小吧臺旁邊的抽屜里，父親收藏著自己的戰(zhàn)爭紀念品。一級鐵十字勛章、二級鐵十字勛章、近戰(zhàn)勛標。突擊章、戰(zhàn)傷章、凍肉勛章 [1]，約納斯對這些勛章全都很熟悉，小時候他經(jīng)?？锤赣H擦拭這些勛章。地址簿、證件、戰(zhàn)友來信。三張照片，照片上，父親和別的士兵一起蹲在黑洞洞的屋子里，那張臉那么陌生，約納斯簡直想不出什么時候見過父親這副模樣。那把刀也躺在抽屜里。他把刀拿走了。

他上次去美泉宮動物園還是公司組織郊游才去的。那次玩得挺高

[1] 此處系士兵俚語，指"1941/42東線冬季戰(zhàn)役章"，授予1941年11月5日至1942年4月26日之間參加過東線冬季戰(zhàn)役的軍人。興。那已是好多年前了。他只模糊記得骯臟的籠子，還有就是在一家咖啡館里沒人給他們提供服務(wù)。

在這中間有許多事情變了樣。報紙上說，美泉宮動物園是歐洲最漂亮的動物園。而且每年都會有個把新鮮事引起轟動。比如來了兩只考拉或者什么別的稀有動物，于是所有那些家里有小孩的維也納人--如果孩子正好處在有點事就興奮不已的年齡段的話，不得不帶著孩子到動物園去朝圣。約納斯則從來不會冒出這種念頭，那就是大星期天的跑了去站在猛獸館或昆蟲館前面。而現(xiàn)在他卻在動物園售票處后面那阻擋汽車通過的金屬橫欄前停下車，因為他想弄弄明白，除了人之外，動物是不是也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