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桑脫口而出道:“古柯,古柯葉,麻痹神經(jīng)用的?,F(xiàn)在好多了,沒那么痛了?!?/p>
岳陽道:“巴桑大哥你真行啊,雖然在資料上查過,我就沒能一眼認出那是古柯葉,我還以為是茶葉呢?!?/p>
“是啊,我怎么能一眼認出這是古柯葉呢?”巴桑這時才思索起來??吹焦趴聵涞臅r候他想都未想就捋下大把葉子,就是張立問他的時候他也是脫口而出,這時包扎好傷口,他反而不明白了,“我怎么知道這就是古柯葉子呢?”
河流、樹木、叢林中的聲響,在巴桑質(zhì)詢自己的同時,幾幅畫面在他腦海里同時飛旋。他一把揪住了自己寸許的短發(fā),不想讓那些模糊的畫面從記憶中溜走,終于,它們漸漸地停了下來,融合成一幅完整的畫面。
那是好幾只木筏,也漂流在這樣的河道上,每只木筏上有四五人,每個人都心驚膽戰(zhàn)地盯著兩岸的叢林,草木皆兵。拉拉吉躺在木筏中間,全身都在向外飆血,肩頭被什么貫穿了,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將古柯葉塞進他的嘴里。那人是誰?身影好熟悉,他怎么不回頭?
那人在對拉拉吉說:“快,嚼了它,是古柯葉,嚼了它就不會那么痛了。”
拉拉吉沒有血色的嘴唇翕動,笑了:“開……開什么玩笑?這里,怎么會有古柯葉?”
那人命令道:“嚼爛它!快!”
拉拉吉按那人說的做了。
“啊――”拉拉吉爆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叫聲,仿佛就在身邊。巴桑不由向后仰了仰頭。那東西被拔出來了,是什么?好像是一件武器?不,是動物的骨頭制成的武器?還是什么動物的牙齒?怎么可能,一尺長的牙齒,什么動物的?有這樣的動物嗎?巴桑正準備看仔細一些,劇痛的感覺又從傷口傳來,將他從回憶中拉到了現(xiàn)實。
“對不起,又碰到傷口了,巴桑大哥,你沒事吧?”張立惴惴不安地問道。
巴桑道:“沒事。這種葉子,我們在那個地方,也用來療傷。”
“?。 弊磕緩姲褪忠黄?,差點把木筏撐出河道。岳陽也一彈坐起,不可思議地望著巴桑。
岳陽先問張立道:“中國有古柯嗎?”
張立一個勁兒地晃腦袋,道:“不知道。不過,西藏應(yīng)該不產(chǎn)這種東西吧?這可是熱帶植物啊?!?/p>
卓木強巴則問道:“還想起了什么?巴桑?”
巴桑喃喃道:“我看到了些模糊的畫面,有很多人,我們在河道上漂流,就和現(xiàn)在一樣……”他將他看到畫面大致敘述了一遍,讓木筏上的人又驚又喜。
卓木強巴詢問道:“巴桑,你再仔細想想,你看到的是什么,又是什么在追趕你們,能想起來嗎?”
巴桑試圖再度進入那種記憶世界,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想不起來了,剛才腦海中閃現(xiàn)過的畫面,也變得模糊起來。他搖頭道:“古柯葉在起作用了,我現(xiàn)在什么也想不起來了?!?/p>
卓木強巴微微嘆息一聲,繼續(xù)撐篙前進,心中卻和岳陽他們一樣,留下個老大的謎團。
四人身上的小擦傷都已經(jīng)擦了膏藥,岳陽屁股上中的那一彈入肉僅半截,跑動中已掉落,傷口都干涸結(jié)疤了,又做了些常規(guī)處理,已沒什么大礙。他們知道,此刻身處普圖馬約河系,所有的大小河流最終都匯入普圖馬約河,河道四通八達,但是一直順河而漂,一定會在主航道內(nèi)碰上游擊隊武裝力量。所以,通過羅盤,他們一直小心地規(guī)避著這種情況的發(fā)生,保持航向朝正西方。如果河道轉(zhuǎn)向西南或是南方,他們寧肯棄筏入林,繞過一片叢林,再從林子的另一頭做木筏,重新選擇一條平行向西的小河下漂。反正林子里什么都不多,就是木材奇多,擁有利器的他們,造木筏比搭帳篷還容易。
如此逃了一天,終再沒碰到白天那種被圍殺的困頓局面了。午間在河邊捕到幾條紅頭皇冠魚,晚上則抓到只蛛猴,雖說有些殘忍,但四人饑腸轆轆,吃得狼吞虎咽。雖然途中有幾次直升機從上空掠過,不過他們躲在這樣密集的樹林中,有十分的把握不會被發(fā)現(xiàn),除非敵人在直升機上安裝了紅外生命成像儀,不過那種東西似乎不太可能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
這一天的經(jīng)歷可謂非常之糟糕。用岳陽的話來總結(jié),就是他們在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和一群莫名其妙的敵人,打了場莫名其妙的戰(zhàn)爭。最后被敵人橫追千萬里,四人可謂丟盔棄甲保了小命。
到了深夜,吊床已經(jīng)綁好,岳陽則很離奇地選擇了吊袋,吊在樹干上以直立的姿勢睡覺。卓木強巴沒有入睡,翻身下地,幾下工夫就爬上了一株大樹,樹丫上早斜躺著一個人,巴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