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種意義上,這也是一部關(guān)于1960年代意大利裔美國人生活的紀(jì)錄片。當(dāng)然,它還是對一系列好萊塢類型電影的無拘無束的滑稽模仿——從華納兄弟公司的幫派電影(gangster film,例如《私梟血》[Roaring Twenties]、《人民公敵》[Public Enemy])到派拉蒙公司的公路電影(road pictures)。莫瑞—喬伊(Murray-Joe)的伙伴關(guān)系,顯然深受《桑給巴爾之路》(The Road to Zanzibar)中鮑勃·霍普與賓·克羅斯比之間的伙伴關(guān)系的啟發(fā)。這種伙伴關(guān)系是斯科塞斯后來很多電影作品中最主要的也是最基本的人物關(guān)系。斯科塞斯善于描寫充滿男子氣的同性友誼,而這種關(guān)系的原型,便可以一直追溯到霍普和克羅斯比這令人捧腹的一對兒。在斯科塞斯幫派電影的嚴(yán)峻外表之下,通常還隱藏著一層喜劇色彩的潛文本。那些表面上罪惡深重的人,身上總是帶有莫瑞這種人的影子,即一方面是個狠角色,另一方面又行為荒謬、語無倫次,經(jīng)?;尚Φ劐e用詞匯。
《你吃虧了,莫瑞!》是從莫瑞自己的視角來講述的。他回憶了自己40多年來的人生道路。這些年來,他勁頭十足地參與有組織的幫派犯罪,從而過上了好日子:打上了時髦的領(lǐng)帶,開上了漂亮的汽車。他的主觀敘述在無意識之間掩蓋了一些事實(shí),與此同時,斯科塞斯的客觀鏡頭又有意識地將被掩蓋的事實(shí)揭露了出來。就拿喬伊來說,莫瑞對他倆之間持續(xù)半生之久的友誼贊不絕口,實(shí)際上,喬伊卻在每一個關(guān)鍵時刻都背叛了莫瑞:是喬伊讓他吃官司蹲監(jiān)獄,是喬伊睡了他的老婆,喬伊甚至還是莫瑞的孩子們的真正爸爸。可以想像,莫瑞心里并不糊涂,但他選擇“相信”喬伊的詭辯。伶牙俐齒的喬伊對付頭腦遲鈍的莫瑞易如反掌,因此喬伊每次都能憑著花言巧語巧妙地脫身。再說,既然莫瑞“過得不錯”,那又為何不得過且過呢?就這樣,通過莫瑞的零散敘述,一幅完整的圖畫拼貼了出來。透過這幅圖畫,我們既看到了一個小流氓,又看到了一個被污辱和損害的人。有人推測,斯科塞斯給主人公起名莫瑞,是受了梅爾·布魯克斯(Mel Brooks)電影的啟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