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克萊爾先生。”這個令人尊敬的紳士大聲說道。他舉起一只攥得緊緊的拳頭,讓大家安靜一下?!拔医懈ヌm科,馬伊?馬伊民兵組織高級軍官。我們的組織是我們祖先為了保衛(wèi)我們神圣的祖國而建立的正規(guī)軍隊。當我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盧旺達人渣入侵我們的村落,縱火焚燒我們的莊稼,還把我家的三頭奶??吵闪怂閴K,以發(fā)泄對我們的仇恨。我母親帶著我們躲入森林里。當我們回家時,卻發(fā)現(xiàn)他們先砍斷了我父親跟兩個兄弟的腿筋,然后又把他們砍成碎塊了?!彼蛩砗蟮牡系录{伸出了一根彎曲的中指?!爱斘夷赣H病入膏肓時,我送她去醫(yī)院,但班亞穆倫格蟑螂們拒絕讓她通過。一連十六個小時,我就看著她躺在路邊,奄奄一息。因此,我絕不跟外國侵略者交朋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長嘆了一聲?!案鶕?jù)憲法,馬伊?馬伊民兵組織正式與金沙薩政府軍合并。但這種合并本質上是虛假的。金沙薩中央政府給了我們將軍一套精美制服,卻不給他的士兵們發(fā)軍餉。他們給我們將軍很高的軍銜,卻不提供武器裝備。因此,我們將軍信仰的神靈建議他聽聽穆旺加扎的意見。既然我尊敬我們將軍,既然我跟他信仰同樣的神靈,既然你們承諾給我們大筆資金、大量武器,我奉將軍之命來此開會?!?/p>
他強烈的情感宣泄激起我的沖動,我事實上已經(jīng)張口就要把他的話譯成法語。但菲利普別有含義地向我瞥了一眼,我趕忙住了口。弗蘭科聽到我的心在怦怦地跳嗎?站在他身后的迪德納呢?花花公子哈賈呢?他們三人正充滿期待地盯著我,就好像在鼓勵我翻譯一下弗蘭科的雄辯演講。但感謝菲利普,我在這緊要關頭突然記起,我說過自己只懂英語、法語跟斯瓦希里語的。而剛才弗蘭科卻一本正經(jīng)地講起他的母語本巴語,那是我受命保密的一種語言。
如果你相信菲利普的神情的話,你會覺得他對此一無所知。他正暗自發(fā)笑,這讓老弗蘭科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站在弗蘭科身后的哈賈一下子表現(xiàn)出鬣狗式的輕蔑。但弗蘭科氣勢絲毫不減,又費勁地用斯瓦希里語重復了他剛才的演講。他還在說,我也依舊點著頭對其演講表示贊賞。突然,本尼“砰”的一聲打開了房子內部通往院子的門,麥克西氣喘吁吁地帶著他的三個客人走了進來,穆旺加扎走在中間。
沒人伸出手指責我,而我也不必羞得鉆到地板下了。不管怎么說,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聚到策劃室里了,我正在把菲利普的歡迎辭譯為斯瓦希里語。斯瓦希里語正讓我覺得自由,它總能解放我的身心。握手、介紹完畢,眾人都坐在預先指定好的座位上,除了賈斯帕。此前,賈斯帕已經(jīng)被介紹給穆旺加扎跟他的兩個顧問,現(xiàn)在他在本尼的陪同下離開了策劃室,我猜他這樣做是出于職業(yè)意識,想要更安全一些。菲利普的講話很有趣也很簡短,他總是會在我期望有停頓的地方停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