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場把玩著空掉的玻璃杯，看著他的側臉。青木接著說：“……第一個被害人矢野妙子，生前與平野確實有著不算淺的關系。而且她是在平野家被殺害，兇器也是平野的持有物?，F場遺留的指紋也只采集到一種，據信是平野的，而且還有目擊者?！?/p>

“平常的話，這樣就可以定罪了吧?！?/p>

“才沒那回事呢，這些都不過是所謂的狀況證據。而且說有目擊者，也沒有人親眼目擊到殺人現場，沒有人看見平野刺穿被害人眼睛的那一幕。平野精神耗弱，以及殺人的手法特殊，這些都只是補強材料。平野以外的人在平野家使用平野的鑿子殺害妙子——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是沒錯啦。”

“這宗妙子命案成了事件的開端，而且是一連串事件當中惟一與平野有直接關聯(lián)的事件。如果說這成了個陷阱……”

“什么叫陷阱？”

“誤導后續(xù)事件的陷阱。”

“你是說有人嫁禍嗎？”

“是的。千葉的兩宗命案就是因為認定平野是兇手，才會變成突發(fā)性的犯罪。因為平野和川野弓榮以及山本純子之間沒有任何關聯(lián)。但是不能否認，判斷平野就是兇手的根據其實極為薄弱。只是因為先入為主地認為平野這個人精神異常，才會順理成章地把沒有關聯(lián)的命案當成連續(xù)殺人事件。”

“可是啊，兇器相同，也有目擊證人啊。”

“兇器誰都能用。目擊者也和最早的案子一樣，只是看到疑似平野的可疑男子在現場附近茫茫然地徘徊，這也算不上決定性的證據。”

“指紋呢？”

“問題就在這里。驗出的指紋，全都根據平野家采到的指紋來核對。但是那也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平野的指紋啊。我無法排除這個可能性?！?/p>

“嗯，有這個可能。”

“就是啊，換言之，一連串的命案看起來會像是毫無道理的隨機殺人，全都是因為把平野放在中心來看。但是如果把其他人——別的因子放到中心，或許就有可能出現不同的解釋了。難道沒有這種可能嗎？”

“從不同的角度切入，重新放入別的道理振敲審視的話，這一連串亂七八糟的事件也會成為合乎道理的事件——你是這個意思嗎？”

“是的。這三名——不，加上這次事件的被害人，是四名——這四名女子或許是因為某種我們想都沒想到的理由連結在一起的?！?/p>

“這若不是突發(fā)性的犯罪，那么平野就是真兇所準備的替死鬼嘍？那么真兇……”

“對……”

青木說到這里，有些欲言又止，然后說了一句“雖然對前輩不好意思”，接著這么說道：“……假設——只是假設而已——這一連串的事件，全都是那個大入道干的話……怎么樣呢？”

“什么怎么樣，連千葉那個案子也是嗎？”

“是啊。不僅如此，連最初的事件也是。平野身上完全找不到殺人的理由，但是大入道身上或許找得到。當然，我們并沒有那個大入道的情報，所以還無法斷定。雖然無法斷定……”

青木說到這里，吁了一口氣，接下去說：“……如果那家伙是真兇的話，這次的兇器會與之前相同，也沒有什么好不可思議的了。采取的指紋尚未核對完畢，但是我想應該又會得到一樣的結果——符合據信是平野的指紋?！?/p>

“你的意思是那其實不是平野的指紋嗎？可是青木，那家伙堂而皇之地讓那一家的老太婆看見了哪。”

“這也在計算當中吧。那個時候，他只是被害人的客人。平野犯案時，從來不會侵犯女人，所以他才故意和被害人發(fā)生關系也說不定。問題反倒是意料之外的目擊者——前島。所以……”

“所以怎樣？他完全沒有要設法彌補的樣子啊?！?/p>

“所以……對了，因為被看見，所以他又折回來了不是嗎？那家伙折回來，故意把眼鏡扔到窗外?！?/p>

“為什么？這有什么意義？”

“這樣推測如何？這是一種事后偽裝，為了讓人以為現場還有另一個人——真兇。因為大入道如果是兇手，就不可能自己丟掉墨鏡。而尸體就像前輩說的，也不會丟掉眼鏡。丟在窗外的那副眼鏡暗示了第三者的存在。如果有第三者，警方就會從兇器和指紋來推斷那是平野，那么這個案子就會被斷定為平野這個精神異常者所干下的隨機殺人命案。那家伙打的一定是這種如意算盤。”

“那……密室呢？”

“密室的意義依然不明呢。前輩，我想這應該也是那一類的詭計吧。事實上，若是沒有前島這個怪人出現，這次的案子也會被當成是平野干的吧?！?/p>

“唔……是啊，今后這么斷定的機率也相當高哪。潰眼殺人案的兇手就是平野——這種私下的共識已經在署里散播開來了。”

“不過事實上，也有不少人對此存疑，前輩和我都是如此。我們之所以會起疑，追根究柢還是因為大入道的登場。所以大入道才會為了預防萬一，耍一些小手段。不對嗎？”

木場無話可?。老實說，他思緒混亂了。

“平野干下的異常連續(xù)殺人事件里突然跑進了一個大入道——這么想才會出現矛盾。如果把全部的事件都想成是大入道干的，不是比較說得通嗎？對吧？”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