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什么眨眼？你不是說他戴著墨鏡嗎？”

“他才沒戴那種東西呢?！?/p>

“啊……”

墨鏡在木場手里，他離開時不可能戴著。

“……等一下，他一開始有戴吧？”

“一開始？哦，好像是吧。一開始我跟蹤他們，只有看到背影。他走出來的時候，我才從正面看到他的臉，那個時候已經(jīng)沒戴了?！?/p>

那么，川島是戴著墨鏡來，然后拿下擱著了嗎？不，他把墨鏡扔到窗外了。

——為什么？

“他無聲無息像個大入道似地穿過門出來的時候，我確實看到他的臉了。所以……過了十分鐘左右，對，他又折回來一次。那個時候，我還以為我跟蹤他們的行跡敗露，差點嚇?biāo)懒??！?/p>

“折回來？”

“嗯，這我也跟署長說過了。然后他又進去，很快就出來了。接著就這樣離開了。”

“兇手會回頭嗎？不是應(yīng)該要逃走嗎？”木場忍不住問一旁的長門。

“不曉得哪。像是回來確定被害人是不是真的死了，或是忘了什么可能成為證據(jù)的東西，所以折回來拿，也是有這種可能吧。”

——證據(jù)。

——墨鏡。

可是證據(jù)留在那里。

他是為了湮滅證據(jù)才把墨鏡丟掉嗎？不，如果他是為了湮滅證據(jù)才折回來，不可能會做那種事。與其丟出窗外，倒不如帶走。

“太奇怪了。”木場自言自語地說，長門應(yīng)道：“是嗎？的確是蠻奇怪的哪?！焙喼本拖衤湔Z中的隱居老頭會說的話。長門接著問：”那個男人出來的時候，是凌晨三點左右吧？在那之前都沒有任何人出入嗎？”

“連個人影、連條狗都沒經(jīng)過。”

“這樣啊。然后那個人又折回來……，那樣的話，是三點十分左右的事嗎？”

“差不多吧?！?/p>

“他在里面待了多久？”

“三分鐘左右吧?！?/p>

“他第二次出來的時候，你也看到他的臉了？”

“因為大入道走出來，我確定了內(nèi)子進去的建筑物，于是監(jiān)視地點移動到屋子對面的垃圾桶處，所以第二次看得特別清楚。和第一次是同一個人，表情和態(tài)度都沒有變。”

“是嗎。然后呢？”

“還是沒有人經(jīng)過，當(dāng)時是大半夜嘛。五點半左右，有送報的經(jīng)過，但是略過了那一家，接著送牛奶的經(jīng)過，一樣略過那一家。到了六點半左右，里面有一個老太婆臉色大變地走出來，不知道去了哪里。于是我走到玄關(guān)口看看，又打消了念頭。嗯，最后我還是沒有進去。那個時候，大馬路上零星地出現(xiàn)了行人，我擔(dān)心被人看見，沒辦法，只好繞到屋子后面看看?！?/p>

“為什么有人就要繞到后面？”

“刑警先生，那當(dāng)然是因為我在盯梢這方面是個門外漢啊。天黑的時候，藏在電線桿后面或垃圾桶旁邊都還好，但是天一亮……怎么說，很丟臉耶。我鉆進那棟建筑物與右鄰人家圍墻之間的隙縫——那是條小徑，我的衣服都給磨臟了，不過我還是鉆進那里。我本來想要繞到后院去，但是那里沒有后院哪。跟后面的人家緊貼在一起，根本進不去。連一分（注）的空隙也沒有，一根手指也插不進去?！?/p>

“這我知道。可是啊，別嫌我啰嗦，你也太夸大其詞了。那里至少有三寸寬吧?！?/p>

木場把手伸進隙縫里撿起了墨鏡。要是連根手指都插不進去，木場的粗手臂根本不可能伸得進去。

“這樣嗎？或許是吧。然后就在那個時候，玄關(guān)口傳來聲音，我嚇得腿都軟了?！?/p>

“聲音？那是……？”

“我想大概是那個老太婆回來了?！?/p>

“什么叫大概？”

“因為我又沒看見，當(dāng)時我夾在屋子旁邊嘛，只看得見墻壁而已?！?/p>

“也對?？墒?，那你怎么知道那是老太婆？”

“事實上就是老太婆回來啦，后來她又從里面走了出來。那么她應(yīng)該回來過一次，可是我沒看見她回來，所以一定是那個時候回來的。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推理嘛?！?/p>

“老太婆也回來了？”

疑似兇手的男人及報案者都回來過一次，奇妙的吻合。長門開口問：“有多久？”

“什么東西多久？”

“你鉆進建筑物旁邊，到聽見聲音為止的時間?！?/p>

“大概三分鐘吧?！?/p>

“三分鐘……？這樣啊。真快呢。”

“很快嗎？我倒是覺得很漫長?！?/p>

長門納悶地偏了兩三次頭，向木場問道：“阿修，你跟那個老婦人談過吧？她是不是很膽小還是很冒失，或者是……”

“才沒那回事。我看那個老太婆就算被砍了頭也會哈哈大笑，膽大包天呢。非常剛強，是個女中豪杰吧。”

“那么她為什么會臉色大變呢？”

“大叔，你怎么問這種理所當(dāng)然的問題呢？當(dāng)然是因為看到尸體才臉色大變啊。就算沒有嚇得六神無主，想想那副死相吧，至少也會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