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卷 訊問(2)

夜鶯的尸衣 作者:(英)P·D·詹姆斯


“那正是吸引我的地方。它是一種逃避現(xiàn)實的方式,甚至可說是一種偷窺癖。我以為被一個不具人格的宇宙所吸引,我不能做任何事去影響它,去控制它,更妙的是,沒有人指望我這樣做;這可以卸下我的責(zé)任,可以使個人的問題恢復(fù)到它本來的面目?!?/p>

她示意達爾格里什走到壁爐前的黑色皮沙發(fā)那里去,沙發(fā)前面一張矮桌子上放著一個托盤,里面有一個咖啡過濾器,熱牛奶,方糖和兩只杯子。

他坐下之后,微笑著說道:“如果我一心想要沉迷于謙卑或是探究深奧莫測的東西,倒寧可去欣賞一朵報春花,這不要花錢,即刻就能得到樂趣,寓意是一樣深刻的。”

那張多變的嘴在嘲笑他。

“至少你把你的入迷局限在這些危險的哲學(xué)思考中,那是辜負(fù)了大好時光,要知道,春日無多,只有短短的幾個星期。”

他心想這場對話倒像是一場詞語上的帕凡舞①,如果不小心的話,只怕我會

開始欣賞起它來了;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才會下定心來談?wù)隆;蛘呤撬诘戎襾黹_這個頭,為什么不呢?畢竟我是上門來有所求的人,是闖入者。

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她突然開口說道:

“真是奇怪她們兩個居然都是無依無靠的女孩,都是孤兒。這倒省去了我許多麻煩。沒有什么孤寂的雙親要安慰,感謝上帝。佩爾斯護士只有將她一手帶大的祖父母。祖父是一個退了休的礦工。他們過得很窮苦,住在諾丁罕郊外的一所農(nóng)舍內(nèi)。他們那里屬于一個清教主義占上風(fēng)的教區(qū)。他們聽到孩子的死訊,唯一的反應(yīng)就是說了句:‘這是上帝的意志’。這明明是一個人為的悲劇。卻得到這樣一個回答,真是奇怪?!?/p>

“所以你認(rèn)為佩爾斯護士是死于謀殺?”

“那倒不一定。但是我不會去指責(zé)上帝替換了胃導(dǎo)管中的東西?!?/p>

“那法倫護士的親屬呢?”

“就我所知,沒有一個。她剛?cè)雽W(xué)被問及最近的親屬時,回答說她是一個孤兒,沒有一個血親在世了。也沒有理由去盤問這件事,這也許是真的。但是她的死明天就會見報,如果有什么親屬或朋友的話,無疑我們會聽到他們的回應(yīng)的。我想你已經(jīng)和學(xué)生們談過話了?”

“我把她們叫攏來已經(jīng)作過初步談話了。我是在示范室見她們的。這樣可以為我了解這個案件提供一個背景。她們都同意留指紋,現(xiàn)在正在做。昨天夜里和今天早上凡是在南丁格爾大樓待過的人,每一個人我都要他們的指紋,如果說僅僅只是為了要排除嫌疑也要這樣做。當(dāng)然我還要分別和每一個人談話。但是我很高興能夠有機會第一個見到你。畢竟護士法倫死的時候你是在阿姆斯特丹,這就意味著對于我來說有一個人的嫌疑要小一些?!?/p>

他很吃驚地看到她握住咖啡壺把手的指關(guān)節(jié)變白了,她的臉變紅了。她閉上雙眼,他想他聽到了她的一聲嘆息。他注意到她有點兒張皇失措。他所說的話在一個具有她這樣智力的的女人聽來必定是再明確不過了。他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費腦筋去說這番話。如果第二樁死亡是謀殺,那么一個人在昨天晚上和深夜這一整段時間里,他都有不在現(xiàn)場的證據(jù),此人必定可以免除嫌疑。她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吃驚,說道;

“對不起,我必定顯得有些遲鈍。當(dāng)一個人知道無論如何他自己是清白的,他被排除在嫌疑范圍之外時,會感到松了一大口氣,我知道這樣做是愚蠢的?;蛟S這是因為從真正的意義上來說,我們沒有一個人是清白的。一個心理學(xué)家可以解釋這一點,我能肯定。但是你就那么確信嗎?那毒藥,如果是毒藥的話,就不能在法倫買了酒之后的任何時刻給放進威士忌酒瓶里去了?或是另外一瓶放了毒藥的酒替換了她買的那一瓶?那也可能是我于星期二晚上動身去阿姆斯特丹之前就已經(jīng)做好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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