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些,級別較低的成員都極為泄氣。在法國境內(nèi),以前愿意提供幫助、藏匿被通緝的人、運送武器、傳遞消息,甚至提供情報的人,現(xiàn)在只說一聲“抱歉”就掛斷了電話。
小克拉馬爾行動失敗后,被捕者受到審訊,法國境內(nèi)的三個地下組織全部被迫關(guān)閉。法國警察根據(jù)內(nèi)線的情報,查抄了一家又一家,破獲了一個又一個武器和儲備物資的秘密倉庫;另外兩個刺殺戴高樂的計劃在組員們剛坐下準備開第二次會時,就被警察捕獲了。
當(dāng)全國抵抗委員會的人在會議上發(fā)表講演,空談恢復(fù)法國的民主時,羅丹正冷靜地審視著床邊鼓鼓囊囊的公文包所描述的事實:資金短缺,在國內(nèi)外失去支持,成員減少,信用下降,OAS在法國情報機構(gòu)和警察的進攻下正在分崩離析。
槍決巴斯蒂安-蒂里只會使士氣更糟?,F(xiàn)在這個時候想找到肯提供幫助的人真的很困難;那些肯做這種事的人,他們的長相都已深深烙在每一個法國警察和幾百萬市民的腦海里。這個時候的任何新計劃,只要涉及多個策劃和多個組織間的協(xié)同,都會在刺客走進戴高樂周圍一百英里之前暴露。
羅丹反復(fù)思考后,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他喃喃地說:“一個沒人知道的人……”他把他所知道的敢于刺殺總統(tǒng)的人逐個想了一遍。他們每個人在法國警察總部都有一本和《圣經(jīng)》一般厚的卷宗。還能是什么原因呢?他馬克·羅丹不也是只能躲在奧地利一家昏暗的山村旅館里嗎?
將近中午的時候,他終于有了答案。他曾一度放棄了這個答案,但又帶著濃厚的興趣重新去考慮它。如果能夠找到這樣一個人……只要有這樣一個人。慢慢的,很艱難的,他圍繞這樣一個人制定了另外一個計劃,然后用所有的障礙和反對意見來檢驗它。這個計劃全通過了,甚至包括保密問題。
午餐鈴敲響前,馬克·羅丹套上大衣走下樓。他在大門口遇到了順著冰冷街道迎面刮來的第一股冷風(fēng)。他縮了縮身子,但在過熱的房間里抽煙引起的頭疼和麻木卻一掃而光。他向左一拐,咯吱咯吱地向阿德萊街的郵局走去。他發(fā)了一連串簡短的電報,通知他那些化名散布于德國南部、奧地利、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同伴:他有任務(wù)外出,這幾周不在此地。
他步履艱難地走回他那簡陋的住所。在路上,他忽然想到,也許有人會認為他最終也害怕了,在行動分局的綁架或暗殺威脅下也要銷聲匿跡了。他聳聳肩,隨便他們怎么想,沒時間向他們詳細解釋。
他用旅館的優(yōu)惠券要了一份午餐,今天是燉肘子和面條。盡管多年印度支那的叢林時光和阿爾及利亞的荒野生活讓他對美食沒有概念,但這頓飯實在令他難以下咽。當(dāng)天下午,他收拾好行李,付清賬單,離開那里獨自去執(zhí)行一項任務(wù)――去找一個人,或者更準確點,找某一類人,一類他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
他登上火車的時候,一架英國海外航空公司的彗星4B型客機朝著倫敦機場4日跑道降落下來。飛機從貝魯特飛來。在排隊穿過入境旅客大廳的旅客中,有一個亞麻色頭發(fā)的高個子英國人。中東的陽光把他的臉曬成黝黑的健康色。他在黎巴嫩盡情享受了兩個月的愉快生活,感到身心舒暢。不過對他來說,更令他愉快的是看著一筆數(shù)目不小的款項從貝魯特一家銀行轉(zhuǎn)入了瑞士的另一家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