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我所想的全是我母親?！?/p>

兩個人都沒再說什么。他們朝著不同的方向各自回家了――泰勒搭埃勒里的小車去貝弗利山，邦妮坐著“棒小伙”的豪華轎車回格倫代爾。

接下來的日子，驗尸官交回了尸體。于是在星期三的早晨，杰克?羅伊爾和布里斯?斯圖爾特的尸體被涂了防腐劑，躺在他們那華麗的棺材中，被放置在日落大道一處布置講究的殯儀館里供人憑吊了幾個小時。棺材上面鍍的是純銅，提手是 18K金的，用五十美元一碼的手織日本絲綢做襯里，當中填有黑色天鵝絨。這個地點是山姆?維克斯在接受了百分之二的回扣以后，先說服雅克?布徹，然后由他去說動泰勒?羅伊爾，再通過他征得邦妮?斯圖爾特的同意才選定的。在這幾個小時里，有四位婦女被人踩傷了，其中一人傷勢嚴重；六位婦女暈倒了；警察不得不騎著他們那整飾一新的高頭大馬沖進人群維持秩序；一個衣著不整的窮人試圖抓住從他身上躍過的騎警的馬鐙，結(jié)果被警察用警棍揍了一頓后關(guān)進了監(jiān)獄。在殯儀館里，那些有幸受邀參加告別儀式的人都穿上了自己最考究的禮服。為此，那些著名的服裝大師例如弗羅夫人、馬格寧、魯休斯等的店鋪都不得不臨時雇用大批的女縫紉工晝夜加班，以趕在葬禮前完成這批特殊訂單。這些人都在交頭接耳地議論著布里斯的遺容：“她就像是睡著了，這親愛的人兒，如果不是躺在玻璃罩下，我發(fā)誓她跟活著時一樣！ ”

“可能是因為她身上涂了防腐劑的緣故，這東西還真起作用。 ”

“是啊，想想看，她現(xiàn)在身體里面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我聽說他們對她進行了尸體解剖，你當然知道他們都會干些什么?！?/p>

“別讓我惡心了，我怎么會知道？”

“可是你的第一個丈夫不是――”好不熱鬧。邦妮為布里斯穿上了那件白色的長袍式晚裝，腰身裹得恰到好處。這又惹來一番議論：“她的胸長得真美，我親愛的，你知道嗎，她有一次對我說她從來不系腰帶，我還知道事實上她也根本用不著戴胸罩！”關(guān)于裙腰上的抽褶，也有不少議論：“如果她還能夠站起身來，親愛的，你就會看到那些抽褶的效果了。”她外面套著一件淡紫色的外衣，對于肩部那精致的鉆石別針，有人議論道：“要我說，它們看上去倒還精致，可是你想會是真的嗎，親愛的？”老杰克穿著一身上了漿的燕尾服，看上去還是那么精神，臉上仍然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冷笑。“你敢說他不會從棺材中站出來并把胳膊放在你腰上嗎？ ”

“為什么要把杰克在三十三歲那年獲得的那座小金像也放在里面呢？ ”

“我發(fā)誓我一點兒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那么做，看上去并不是為了炫耀一下的，是吧？ ”

“你瞧，那邊不就是奧斯卡獎評委會的那些人嗎？瞧他們那一臉得意的樣子！ ”

“他長得可真帥，我

第二個丈夫有一次還贏過他呢。 ”

“別說話太隨便了，親愛的，我聽說這兒還有好些偵探呢。不管怎么說，杰克總是被人害死的。 ”

“別逗了，

納內(nèi)特，你知道列維林帶著那個小情人逃到非洲或是其他什么地方都兩年了，警察根本就逮不到他們。 ”

“喂，我說親愛的，要說跟杰克?羅伊爾相比――不是我在說死人的壞話，布里斯在程度上比他要好得多。她跟他在一起是不會快樂的， 瞧他在城里追逐那些蕩婦的樣子！ ”

“噢，親愛的，我都忘記了你是非常了解他的，不是嗎？”

在格倫代爾那幢亂哄哄的大房子里，邦妮正冷冷地站著，就像她那正在好萊塢接受上千人瞻仰的母親一樣，沒有眼淚，沒有一絲生氣。

克洛蒂爾德的胖臉和蒜頭鼻因哭泣而變腫了，她正在往無動于衷的邦妮身上套黑色的衣服。盡管邦妮常說她不喜歡當眾表現(xiàn)個人的悲痛心情，也討厭典型的好萊塢式的葬禮，但這一次卻不能免俗。在克洛蒂爾德給邦妮套衣服時，邦妮一點兒也不配合她，使得她就像是在為一具僵直的尸體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