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聽攝影師的話的?”
“聽著!”泰勒嚷了起來,“我就是五年見不到一個女人,也不會去吻你的。你的嘴唇感覺就像是兩大塊硬膠皮。跟你演對手戲的人怎么能忍受在鏡頭前不停地吻你呢?……他們真應該為在這種工作中表現(xiàn)出的非凡勇氣而獲得獎章!”
邦妮臉色煞白?!澳悒D―你――”她開始火冒三丈了。這時,在他們的身后有人咳嗽了一聲。他們轉過身去,不約而同地都呆住了。
一個高個子男人岔著腿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身上穿著厚重的飛行服,戴著頭盔和護目鏡,手上是一副皮手套,其中一只手上握著一支左輪手槍,槍口正對著他們。
“好吧,我不說了?!碧├照J輸?shù)?,“這是開的什么玩笑?”
手槍微微晃了一下,毫無疑問是讓他保持安靜。泰勒和邦妮的呼吸都急促起來。那人在機庫里拉過一把椅子放在地板中間,用槍口指指泰勒,然后又指指那把椅子。泰勒在椅子上坐下來,邦妮仍舊僵直地站著。高個子拿出一捆事先截好的繩子扔向邦妮,碰到了她的腿,槍口仍舊指著泰勒。
泰勒從椅子上跳起來,手槍立刻又瞄準了他的胸口?!疤├眨卑钅萁械?,“請不要動?!?/p>
“看來是跑不掉了,”泰勒重重地說,“你想要什么?錢嗎?這兒――”但是晃動的槍口使他住了嘴。邦妮迅速彎腰撿起繩子,開始把泰勒從上身到腿都捆在椅子上。
“我明白了,”泰勒痛心地說,“我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是你開的一個玩笑。不過這次,憑良心說,你玩笑開得太大了。我要讓你為此去蹲監(jiān)獄。”
“那槍可不是開玩笑的,”邦妮悄聲說,“我是對你不怎么好,可是不會用槍來威脅你。你難道看不出他是認真的?我不把你綁緊了――”
手槍戳著邦妮的肩胛骨,她只好咬著嘴唇把泰勒綁緊了。一只戴著手套的手遞過來事先準備好的一團布,逼著她把泰勒的嘴塞上了。
事情簡直把人搞糊涂了,看上去是那么可笑――這死一般的寂靜、這個“啞巴”男人、這支充滿威脅意味的手槍。只有機庫內的回聲能夠說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
那人隨即又轉而對付邦妮去了,用戴著手套的手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拖向另一把椅子。她拼命反抗,又踢又咬,然而很快便被綁在了
椅子上,像泰勒一樣動彈不得。那人又朝泰勒彎下腰去,緊了緊綁他的繩子,還順便多綁了幾道。最后,那人仍是一言不發(fā)地端起手槍,抬起一只手嘲弄地沖他們行了個禮,便迅速消失在蓋著防雨布的雙翼飛機后面了。
泰勒氣得兩眼冒火,竭力想掙脫繩子,還使勁搖晃身子,但是他的這番努力只是使自己摔在了地上。他是向后摔倒的,頭砰的一聲砸在石頭地面上,這使得邦妮胃部一陣痙攣。
他躺在地上不動了,眼睛閉得緊緊的。
“他來了!”杰克叫道,他正摟著布里斯站在飛機的舷梯上,“泰勒!快過來!”
“邦妮在哪兒?”布里斯也大聲叫著,“邦――妮!”
“肯定被別人圍著呢。泰勒!”
遠處那戴著護目鏡的高個子推開眾人擠過來,把剩下的行李扔進機艙。埃勒里站起身把大籃子遞給他,他招呼布里斯和杰克進到飛機里面去,又舉起籃子向眾人道別,然后用手一撐跳進駕駛艙,艙門隨即關上了。
“旅途愉快!”盧叫喊著。布里斯和杰克分別從飛機舷窗后面露出臉來,樂隊開始演奏《羅恩格林》里的《婚禮進行曲》。每個人都跟著唱起來。
邦妮情緒激動地環(huán)顧四周,一下子屏住了呼吸。透過離她最近的機庫窗戶,她看見那戴著護目鏡的高個子正向泰勒的飛機跑去,邦妮這才意識到那人穿著的飛行服和泰勒的一模一樣。杰克……布里斯……在招手、叫喊……隔著機庫的外墻傳來微弱的樂曲聲。
接著,她眼睜睜地看著那架金紅色的飛機開始滑行,滑到跑道盡頭,向上升起來……升起來……在眼前的一切消失之前,邦妮最后看見的是她母親隔著飛機的舷窗向眾人告別時揮動的手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