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一會兒,才華橫溢又目空一切的查爾斯·詹姆斯出現(xiàn)了。他的臉上總是帶著好奇的神色,那神情就好像他一直在觀察著一切,思考著一切,并接受著一切。我們彼此問好,然后一起走進了主展廳。他把我介紹給遇到的每一個人,說我是一個剛剛從巴黎回來的年輕的加拿大設計師。在50年代初的藝術(shù)界人士那些精明又深奧的談話中,我感到不知所措。艾歐拉斯,這家畫廊的主人,是一個高大的瑞典人,相當有魅力,他一直關(guān)照著我,直到黃昏的時候我和詹姆斯先生一起離開。
我們回到了工作室,詹姆斯先生看了我的簡歷后邀請我來為他工作。這是到那時為止我生命中最重大的事件。
“如果你能為查爾斯·詹姆斯工作,你就可以來到美國,把時尚帶到美國,在那里尋找到你的未來,時尚的未來就在美國?!笨死锼雇 さ蠆W曾經(jīng)這樣對我說過。
在那一天最令我驚喜的一件事,并不是在紐約得到了一份工作,這事本身并不怎么令人興奮,最令我感到意外的事情是我見到了神話般的電影皇后瓊·克勞馥。那是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的一刻。當然,這只是我在紐約生活的開始,不過這是個多么美妙的開始!我回到旅館告訴我的父母:“我不回蒙特利爾了,我要留在紐約。我剛有了一份工作,從下星期一開始,我就要為查爾斯·詹姆斯工作了,每周四十五美元的薪水,是不是很棒?”
我的父母對此的反應很興奮,他們真心地為我高興,他們讓我留了下來。
時間一晃到了1959年。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闖出了名氣,成為時尚界的超級明星。我在1958年贏得了柯蒂時裝評論獎(the Coty Fashion Critics Award),那時在美國是最具權(quán)威性的時尚獎項。我還在美國各地一百五十多家高檔商場里出售我的時裝。所以,我可以毫不夸張地說:我已經(jīng)非常有名了。
我在離第五大道很近的五十六街買下了斯坦?!烟氐墓?,瓦列里安·利巴爾 為我做裝修,風格很合我的口味。我已經(jīng)成為新一代女裝設計師的代表,盡管法國人曼波謝爾 那時還在時尚界里有一定人氣,而詹姆斯先生那個時候已經(jīng)不再做這行了。我的名字艾薩克斯(Isaacs)變成了斯嘉錫(Scaasi),大家都知道SCAASI就是當你做漂亮衣服時要找的設計師。當時和我處在同一地位的設計師還有諾曼·諾雷爾 和詹姆斯·加拉諾斯 。如果一位女性想要穿些不同凡響的服裝,那么這三個人就是最佳選擇。我們設計的風格完全不同,有些人會同時跟這三個設計師定制衣服。
一天,一個廣告公司主管和我聯(lián)系,說:“我們想邀請您到拉柯特芭斯科吃午餐?!蹦鞘且患腋呒壏▏宛^。他解釋說,瓊·克勞馥問我是不是愿意為她在百事可樂的電視廣告中做衣服。那家公司是由克勞馥的丈夫阿爾弗雷德·斯蒂爾經(jīng)營的,克勞馥希望廣告的服裝能由斯嘉錫制作。我被要求當晚就飛到牙買加。他們在那里有一處豪華的房子,要在那兒和我討論這件事情。
“但是很抱歉,我這個周末得回到我在長島的家,我沒辦法去牙買加,而且,我覺得我不太想為百事可樂廣告做衣服!”說實話,這種話只有在二十出頭的年紀你才說得出口!
幾個星期以后我的工作室得知瓊·克勞馥想要來看看衣服。我為此激動不已。除了那晚在艾歐拉斯畫廊見過她真人,我只在銀幕上見過她。我們?nèi)荚谖堇锲磷『粑却?,透過斯坦福·懷特公寓的窗戶向五十六街上張望,期待著這位大明星的到來。一輛灰色的加長型豪華轎車沿街而來,停在房子前。當我們翹首以待的時候,她的司機,一個穿灰色衣服的人,從車里下來,打開后門,從車里走出的正是非凡的瓊·克勞馥。她全身都是灰色――灰色的水貂皮圍巾,一件灰色的旋渦圖案水貂皮長大衣,再配上灰色的小山羊皮手袋和手套,以及一雙腳踝系帶的鞋子。陪在她身邊的是她的雙胞胎女兒,那個時候她們大概十三歲,穿得卻像是兩個法國小學生,兩個人穿著相同款式的深藍色超短百褶裙,一身制服風格的衣服,戴著后面有飄帶的帽子。眼前的情景簡直就像是一場演出,這個美麗的母親和她兩個十幾歲的女兒就好像是從過去的老電影里走出來的漂亮媽媽和她的小女孩――唯一的遺憾是兩個女孩那時并不是那么嬌小可愛,個頭全都足有五英尺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