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停下來不哭了，坐在凳子上滿眼慌恐。劉奶奶向老奶奶點點頭，老奶奶的小眼睛閃了閃，神秘地說：“我們開始嗎？”

奶奶點點頭，那老婦人手支著床挪了幾下，靠近小英。就像說悄悄話，她把手搭在嘴上，轉(zhuǎn)向小英。

小良聽見一個做作的聲音在說：

“?……孩子，我們平常不說這些，可我真的想讓你知道。我們結(jié)婚當然是為了有一個家，為了生孩子，這才是結(jié)婚最要緊的事。要下功夫，特別是我們女人。你還不知道，男人一開始讓人不大好受，但是你得聽話，要順著他。早點懷孕，早生貴子，沒什么比這更強了！”

聽了這些話，小英羞得臉一直紅到耳朵根，她垂下眼簾，輕輕地彎下腰，好像很尷尬。

盡管準新娘的神情窘迫，老奶奶還是向小英后面挪過去一點，靠近她繼續(xù)說：“聽見了嗎，孩子？我們都是過來人了，大家都一樣。那個時候，你別大驚小怪，別做傻事讓人笑話！第一次，你會很疼，甚至會有一點血，但這不是真的受傷，千萬別怕……”

小英臉更紅了，她看了一眼孩子們。悄悄地推了一下老婦人。

老奶奶朝他們叫道：“走開！走開！男人不能呆在這個房間。再說，你們聽這些話還太小呢。”

小良和小田有點尷尬，忽然明白了她們在說什么。他們離開了那個房間，很高興能夠這樣無意中發(fā)現(xiàn)一些女人的秘密。

在外面，小田抓著小良的手對他說：“你來看?！?/p>

他們出了屋，來到門后的角落里、兩面墻之間的一條過道前。小田點亮了一盞用墨水瓶做的油燈，對小良說：“瞧，這是我的地盤。”

小良睜大眼睛，看到這是一個院子里用來倒臟水的角落，勉強有一只腳寬。這個骯臟的地方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快過來！”小田已經(jīng)把腰彎得像只蝦米，頭抵著膝蓋，費勁地鉆到這個狹窄的過道里。

小良猶豫著。

“過來看呀！”小田用神秘的口吻催著他，好像他要披露的是一個天底下最大的秘密。

小良也蹲下，屏住呼吸，跟著小田進到這個母雞們自由來去的下水道里。

“嗨，你看見了嗎？”小田問他。

小良這才發(fā)現(xiàn)自進了這個洞，他一直閉著眼睛。他不情愿地睜開眼睛，什么也沒看見，只有兩個小輪子，用細繩綁在一起，裝在一些小棍上。

“這是什么？”小良有點失望地問。

小田想在朋友的眼里看到一些贊美，但是沒有，所以他猶豫了一會兒，才決定解釋：“我告訴你，但你要保密。”

“行。”

他很嚴肅地說：“這是一個電裝置。這里，兩個輪子，一個連著另一個；我轉(zhuǎn)動這個時，另一個同時也轉(zhuǎn)動……”

“當然……”小良心里說。

“把你的手放在這兒?！毙√锬闷鹦×嫉氖址旁诘诙€輪子上，他開始飛快地轉(zhuǎn)動第一個輪子。

“你感到了什么？”小田問他。

“什么也沒感到?！毙×家贿呎f，一邊猛地抽回了發(fā)燙的手。

“怎么會什么也沒感到，”小田很生氣地說，“你沒感到熱嗎？”

“我還就是感到熱了?！?/p>

“對啦，這是電。你還記得在課堂上，老師教我們，兩個……反正是，兩個物體摩擦生電。你看，我們可以生產(chǎn)電。如果我們轉(zhuǎn)動這個輪子，讓另一個產(chǎn)生電，我們就有電了……首先我們要在這兒裝一個燈，在我們的地盤，然后在家里……然后在你們房間。這樣，我們就是這一帶最先用電的了。”

小良聽著，他的朋友比這個計劃更讓他著迷。

“只不過，還得有一些小的裝置?！背聊艘恍汉?，小田補充道。

小良想了一會兒，擔心道：“你說得不錯，可是……就算是我們可以生產(chǎn)電，在你家和我家安電燈。但要不停地轉(zhuǎn)，會把我們給累死的?！?/p>

小田不說話了。他很難接受這個想法，但最后同意了：“是的，這會很累?！眱蓚€孩子就像霜凍了的樹葉，變蔫了，互相挨著，誰也不說話。最后，小良宣布：“有了，我有主意了。我們安一個馬達，它是靠我們發(fā)的電來轉(zhuǎn)動，然后再讓兩只輪子轉(zhuǎn)起來，這樣就可以自動產(chǎn)電了?！?/p>

小田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fā)光，小良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兩個男孩在這滿是臭屎的黑洞里好像也通了電，他們夢想著，沒完沒了地擬定著新的計劃，新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