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人一拱手,只待留下幾句場面話:“在下……”
負弓男子打斷他的話:“你不用與我報名換姓,我無興趣與洪修羅的人打交道?!?/p>
青衫人被他迫得縛手縛腳,卻不敢發(fā)作,只得將一口氣發(fā)在伙計身上,大聲喚來結帳。再恨然望了負弓男子一眼,帶著番僧與那二兄弟扶著桃花走出三香閣。
小弦看得目眩神迷,大張著嘴半天才回過神來:“大,大俠出手不凡,小弟敬你一杯?!?/p>
負弓男子轉過頭來一笑,面容平和,卻再無適才的殺氣:“今天讓小兄弟請客,也算有緣。怎么就你一個人么?”
小弦見他適才大發(fā)神威,有心結識此人,聽他承自己的情,大是高興,心想若是說有日哭鬼帶著自己,這請客的功勞豈不少了一半,一笑含混過去,先招呼清兒、容姐姐與那戴蓑男子就座??攘艘宦?,學著江湖上的言詞道:“在下楊驚弦,卻不知各位朋友怎么稱呼?!彼鞠朐诿智凹由鲜裁淳b號,但營盤山、清水鎮(zhèn)似乎遠沒有什么降龍山、伏虎鎮(zhèn)叫得響亮,只得作罷。
“你這小鬼名字倒起得威風?!鼻鍍盒Φ?,一根細巧的蔥指按在自己的鼻尖上:“我叫水柔清,你們叫我清兒就是?!痹僖恢改悄觊L的女子:“這位是容姐姐,芳名叫做……嘻嘻,姐姐可未必愿意與你通名道姓?!毙∠乙娝崆宕蟛涣俗约簬讱q,卻一口一個小鬼,心中大大不忿,但不知為何當著她的面再也沒有平日的口若懸河、嘻皮笑臉,心頭暗恨。
那女子輕輕打了清兒一下,再對負弓男子盈盈一福,眼光卻是只看著小弦,細聲道:“我叫花想容。”
“容姐姐好?!毙∠覍λf話可輕松多了:“云想衣裳花想容,姐姐這名字可好聽多了,名如其人,不像有的人分明又是蠻橫又是不講道理,偏偏還起個溫柔似水的名字?!?/p>
清兒大怒,做勢欲打,只是與小弦隔了一張滿是菜肴的桌子,夠不著他,急得跺腳。惹得花想容笑得花枝亂顫,當真是應了她的名字。
負弓男子亦是呵呵一笑,望一眼那戴蓑男子,反手拍拍背后所負長弓,直言道:“適才我路過酒樓,神弓突然發(fā)聲長鳴,心覺蹊蹺,直到進來見兄臺風采后方知神弓所鳴有因,愿與君一識?!彼嫔弦黄嗾\坦蕩之色,與方才的神威凜凜大不相同。卻是見這戴蓑男子剛才動手之際護住不通武功之人,分明是個性情中人,以他素來的驕傲卻也直言想與之相識。
戴蓑男子伸出手來與他相握,正容道:“能與君識,亦我所愿!”他見了那負弓男子的出手,自是早就認出了他的身份,便要報上自己的姓名:“在下……”
“且慢!”清兒忽打斷他們的對話,面上閃過頑皮之色:“大叔先不要報上姓名,且讓我來說個謎語,讓大家猜一猜對方的身份?!?/p>
小弦一聽清兒投其所好,心頭大樂,拍手叫好。清兒余氣未消,偏過頭去不看他。
正在此刻,從門外忽進來一個中年女子,對著花想容施禮道:“小姐原來在這里,找得我好苦?!碧а蹍s見到那負弓男子,慌忙又是一福:“原來恩人也在此,賤妾這廂有禮了?!必摴凶拥灰恍?,還了一禮。
“恩人?”花想容一臉疑惑:“發(fā)生什么事了?”
戴蓑男子亦道:“林嫂莫急,有話慢說?!睂ω摴凶咏榻B道:“這位林嫂是花姑娘的隨身管家,小弟這次來蜀地辦事,正好與花姑娘水姑娘順路同行,一路上亦多得她的照應?!?/p>
林嫂連忙客氣幾句,這才對花想容道:“今早在涪陵渡口,一艘小船失控順流沖下,眼見便要撞到我們的船上,當時小姐已來涪陵城中游玩,船上便只有我們幾個女人家?!币恢改秦摴凶樱骸叭舨皇沁@位大俠仗義出手,不但我們的船非被撞壞不可,人也要有所損傷?!毖粤T又是一禮。
負弓男子謙然道:“林嫂不必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原來你就是那個英雄!”小弦大叫一聲,這才知道面前這個負弓男子便是早上救了畫舫的那藍衣人,當時便有心結識,只是距離太遠看不清他的相貌,如今他又換了衣衫,卻想不到當真能在城中碰見,還陰差陽錯地請他喝酒,一時樂得手舞足蹈,大笑道:“哈哈,我們真是太有緣了?!?/p>
負弓男子眼光何等厲害,早上便見了小弦與日哭鬼,只是小弦亦換了一身裝束,所以才沒有及時認出來,笑罵道:“好小子,原來是你惹得禍,看來你這一頓也不是白請。”
“我有先見之明嘛!”小弦心花怒放,對伙計大叫:“再拿十斤酒來。”又主動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這一回倒覺得酒入口順當多了?!拔蚁茸粤P一杯。今天能結識大俠,真是三生有幸,前世積德。早上匆匆一見,便由衷的佩服大俠的高風亮節(jié)、急公好義、胸懷坦蕩、光明磊落……”他剛才見了那負弓男子的閃電出手,對他的武功人品崇拜至極,此刻便若平日說書般將一大串形容詞流水般說出,若不是礙著清兒的面尚有些不好意思,還不知會說出多少肉麻的詞來。
花想容蘭質慧心,清兒冰雪聰明,那戴蓑男子亦是久經世故,略一猜想便知原委,見小弦說得有趣,都是大笑起來,無意間又親近了許多。
負弓男子望著清兒笑道:“你不是說要猜謎語么?且說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