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賢基帶著袁甲三、李鴻章離京奔赴安徽,三人尚未進入安徽境內(nèi),太平軍已舍武昌順江東下,連破江西九江、安徽省城安慶,并很快將江蘇重鎮(zhèn)江寧府占領(lǐng)。
太平天國天王洪秀全布告天下,改江寧為天京,定天京為天國都城。至此,太平天國終于才算有了一個像模像樣的“窩”。
消息傳來,呂賢基心急似火,一刻不敢在途中耽擱。到了安徽之后,李鴻章先趕到廬州府合肥縣的家中,見了見父母、妻小及四個弟弟,然后便回到呂賢基設(shè)在舒城的督辦安徽團練衙門,來領(lǐng)取差事,哪知呂賢基也回旌德家中省親了。
籍隸河南項城的袁甲三,照理應(yīng)該在衙門主持公務(wù),他見呂賢基和李鴻章前后腳離開舒城,自己也坐不住了,跑到宿州拜訪現(xiàn)任安徽團練大臣的周天爵。
聽說李鴻章回到舒城,袁甲三才匆忙從宿州趕了回來;過了三天,呂賢基也帶著從旌德招募來的兩營六百名團勇,大張旗鼓地開進舒城。跟著呂賢基一同趕來舒城的,還有他的一幫窮親戚,足有上百人。兩營團練的營官分由呂大壯、呂二壯擔(dān)任,兩個人都是呂賢基的族弟。
諸事安頓下來以后,呂賢基先把袁甲三打發(fā)到河南去勸捐借糧,又派人傳李鴻章到簽押房,說是商議公事。李鴻章進簽押房時,呂賢基正與一位莊稼人打扮的老者喝茶說話。
李鴻章對著呂賢基施了見面禮,呂賢基笑著擺了擺手;李鴻章又對著老者拱了拱手,老者只顧喝茶,沒有理睬李鴻章,李鴻章心里一怔,?知道老者是什么來頭。
呂賢基命人給李鴻章看座、擺茶,這才手指老者緩緩說道:“少荃,這位是本部堂的一位族叔,你以后就同他老人家一起辦差?!币宦犨@話,李鴻章再次起身,對著老者施禮道:“晚輩李鴻章,給老封翁請安了?!?/p>
這本是官場中的一句奉承話,哪知老者卻瞪起眼睛說道:“你這個李大人好沒道理!我又不是侍郎的爹,如何倒成了封翁了?侍郎的爹才是真正的封翁,俺莊都這樣叫。你以后就叫俺呂三爹或呂三胖子,俺就知足了?!?/p>
李鴻章見老者說話粗野,只好自嘲地訕笑了兩聲,很無奈地歸座。
“少荃哪,袁橋已經(jīng)回河南勸捐去了,安徽這里,就得有勞你了。你明兒就同三爹到廬州各縣,召集當(dāng)?shù)氐泥l(xiāng)紳大戶,有銀子的出些銀子,沒有銀子的,就捐些糧食。把這些辦完以后,你再去找一下你的撫臺座師,請他從轄下的撫標(biāo)各營,抽調(diào)一些槍炮運過來;再到宿州走一趟,請周制軍幫忙賒購一些馬匹,也請他老從營里抽調(diào)幾百條槍。我們兩手空空來到這里,凡事都要依靠他們。你下去后抓緊準(zhǔn)備一下,明兒一早就動身吧?!?/p>
呂賢基口里的袁午橋,就是袁甲三,午橋是袁甲三的字;而撫臺座師,就是現(xiàn)在的安徽布政使署理安徽巡撫的福濟。福濟因是李鴻章會試的副?裁,在外人看來,他二人自然有師生之誼。但有一個細(xì)節(jié)呂賢基并不知道:咸豐帝雖欽命福濟擔(dān)任是科會試副總裁,可惜福濟本人并未應(yīng)差。他在會試的前一天突患急癥,因而把差事讓給了別人。
所以,李鴻章并不把福濟看做恩師,福濟也從未把李鴻章當(dāng)成過自己的門生。
周制軍則是在宿州練勇的安徽團練大臣周天爵。周天爵因做過湖廣總督,人們習(xí)慣稱他一句“制軍”,不過是尊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