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心情忽然很亂。有時候我那么脆弱,好像空氣里漂浮的灰粒兒,也能把我變得難過,居然毫無緣由。不過別擔(dān)心吧,我不是常常這樣發(fā)神經(jīng)的,大部分時間,我還是一個正常的婦女。
現(xiàn)在我得去睡覺,明天一天安排得滿滿的,自己上課,給別人上課。
祝我好夢!祝你不困,順利駕駛。
兩年前的春天,我去首爾參加一個會議,之后我一個人坐車去天安呆了兩天。除了一個我不想?yún)⒂^的博物館,那是一個沒什么特色的城市,有些寂寥。我住在城邊一個小家庭旅館里,每天步行通過一個菜市場和一個登山愛好者聚集的賓館,路上總能碰見那些裝備齊全準(zhǔn)備去登山的中年夫婦。他們穿的很“專業(yè)”,但一看就知道,他們沒有登山素質(zhì),也缺乏運動素質(zhì)。他們?yōu)榈巧阶鰷?zhǔn)備的樂趣也許大于登山本身。從城市回到菜市場回到旅館,有點兒像從過去走來,拐進(jìn)了別人的生活,自己周圍的一切仍然很虛幻。在韓國這個寂寞的小城里,我想到常文,隨即,無論常文還是我,還是那些登山愛好者,都消隱到巨大的背景中,一眼望上去,那里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沒有。
生活中充滿了真實了假象,美好的事物更是如此吧……
“你剛才給我打電話了?”我看到手機上未接來電顯示,估計常文他們正在由寫生地返家的路上。
“是啊,你沒接,上課了吧?”
“就是,出什么事了嗎?你到家了?”
“沒什么事,還沒到家,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p>
“真的沒事嗎?你們走到哪兒了?”
“走了一半了,沒事,車壞了,正在修?!背N钠届o地說,“可能得在這里過夜?!?/p>
“問題嚴(yán)重嗎?”
“好像不嚴(yán)重,但今天估計修不好。”
“別忘了給你家里打個電話,免得惦記?!?/p>
“我靠,不該你想的事情,你也想,累不累?。俊?/p>
“對不起,我突然想到了,就說了。”
“行了,一會兒還得去上課吧?行了,聽到你聲音了,別浪費電話費,掛了吧?”
“到能上網(wǎng)的地方,給我寫信唄,告訴我……”
“告訴你什么?”
“告訴我你現(xiàn)在含在嘴里沒說出來的話?!?/p>
之后電話斷了,信號不好或者常文很不禮貌地掛斷了?我現(xiàn)在還記得當(dāng)時我的心境:既安寧又疲憊,好像接下來的時間可以放松地等待,但又不知道希望等來的是什么。
那天晚上,給方儀寫了一封信。
——吳黔
嗨,老方,幾天沒你的消息了,一切都好吧?給我來信說說你的情況。
我還是“老樣子”,當(dāng)然不同于我過去的老樣子,是新樣子狀態(tài)下的“老樣子”。常文找了個機會或者說找了個借口,出去寫生。我沒跟他提過,但自己想過,他是不是突然覺得家庭有些氣悶。老方,說到類似的事情,我很感謝老天讓我認(rèn)識了你。能跟你聊聊我不能跟常文說的話,眼前對我真的很重要。
我越來越喜歡常文的同時,這份感情的陰影也越來越大。也許是因為內(nèi)疚,我經(jīng)常想到他的家庭,更準(zhǔn)確地說,想到他妻子,因為他們家里只有這個女人,他們的女兒已經(jīng)上大學(xué)了。
常文只說起過一次,關(guān)于他妻子。給我的感覺,她是和你我不太一樣的女人。常文很少談起她,只言片語間,她“留給”我一個很“酷”的印象。完整醫(yī)學(xué)教育,全職工作(好像是外科大夫),但當(dāng)主婦似乎也很到位,好像家里照顧得很周全。老方,一個女人怎么能做到這一切,一這么想,我茫然得要死,覺得她無限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