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絲”號已經收下了威利斯所有可以打撈上來的衣物,并負責把它們曬干,再做些縫補。修女們,確切說是尼娜以前的修女老師,曾在基礎針線課上教過她一些過去的針線手藝,如編織,打補丁,用線帶加固衣領等,這些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現(xiàn)在總算可以在威利斯過時的衣服上派上用場。理查德為此向尼娜表示祝賀,尼娜想:我會因為他看到我能像模像樣地做點事而感到高興。為什么我會這么高興呢?
“羅切斯特”號為這件事要付出更多更大的幫助,因為伍迪自愿請求把威利斯接到自己船上來住。理查德建議可以適當付些租金,但伍迪執(zhí)意拒絕收錢。畢竟也就一個星期左右,按計劃,這之后他們就回帕里了。
“這樣挺不錯的,那么,他出院后就能直接去你那兒了?!蓖贡凰瓦M了滑鐵盧醫(yī)院,要在那里找到一個空床位實在太難了,因此他們只得再一次向“藍鳥”號上的護士們請求幫助。
“那么現(xiàn)在,我得很冒昧地談到整件事情中最糟糕的問題了,希望你們不要介意,那就是威利斯的經濟狀況……對于這種事情,我知道,我們中的任何人通常都不愿意去公開討論,但以現(xiàn)在的形勢看,恐怕還是很有必要談談。我去倫敦港口管理局問過了,他們證實,‘大無畏’號已經被正式定為嚴重損毀的船,恐怕比這更糟的是,由于它的位置離管理局的船運路線太近,他們必須得――引用信中的話就是――實行他們法定的權利,用打撈船把它移走?!?/p>
“這有什么要緊嗎?”伍迪問,“反正它永遠也起不來了?!蹦锼挂蔡嶙h說,如果這樣的話,對他只有好處,因為以后他就不用在每次潮位低的時候都看到“大無畏”號的殘骸了。
“我也同意大家的說法,但,繼續(xù)剛才的話題,所有打撈和拖牽的開支費用都得向船的主人索要。實話和大家說吧,我不太肯定威利斯是否有能力支付哪怕是一小部分,更不用說是全部的費用了。除了列一張捐款清單外,我實在想不出其他任何的辦法了,這事得盡早辦掉才行。如果誰還有其他建議的話……”
大家并沒有其他建議,而且,很明顯應該是有誰來帶頭做第一個捐助人。最后理查德大聲讀了一封來自威利斯的信,以此結束會議。這封信是從“藍鳥”號寄來的,信中威利斯統(tǒng)一稱呼大家為船友,還向大家獻上了自己的感激之情,以及來自上帝的美好祝愿。理查德平緩低調的讀信聲使信里的文字聽來感覺很奇怪,但不管他的聲音多么輕,總是能贏得大家的關注和傾聽。這場災難顯然大大緩解了威利斯習慣性的緊張和焦慮,他信中的話語完全發(fā)自他的內心,但又有誰知道,他這顆脆弱的心到底還剩下多少活力呢?
三天后,理查德一大早就來到“格蕾絲”號上,告訴尼娜有電話找她,因為“吉姆王”號是河段上唯一有電話的地方。理查德并沒抱怨過這給他帶來的不方便,但是正像他自己所說的,叫別人去接電話或是告知別人有電話找你,本身就似乎永遠夾帶著一種責難的語氣。更尷尬的是,由于勞拉不在船上,他去上班前必須得鎖上船門。尼娜去樓下客廳接電話的時候,他又出于對別人隱私性的尊重,不得不拿著公文包和雨傘,站在外面的甲板上等著。
尼娜肯定,除了愛德華外不可能是其他人打來的。他一定是從船舶公司那里打聽到了這個電話號碼,雖然這么做似乎不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