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小隔間雖然什么都齊全,就是隔音不太行,鄰居的動靜聽得特別清楚。所以別管到期不到期,我一直琢磨著搬走可就是老沒空找房子,一聽這消息激動壞了,“住住住……呃,你那兒貴不貴???”
“哎呦姐姐,就我能租得起多貴的房子?你要樂意的話就住那間大屋,不過陽臺跟我屋是連著的,咱倆平攤一人1200,差不多什么都齊全,我正跟房東要求添一冰箱呢。要不你周末來瞧瞧,敖然親自下廚!”
“你也夠不客氣的啊,我上你家去,你讓人家敖然給我做飯!”
“這有什么,不讓勞動難道讓來我家度假啊。就這么說了你接著干活吧啊,周末爬起來了就給我打電話!拜!”
戀愛中的女人就是她這樣,不管跟誰、聊什么事情都會想到對方,然后不由自主地扯到對方身上。
掛上電話,我回到原位繼續(xù)把一夜的工作收尾。一切又恢復到電話沒響之前。
像前幾天一樣,我們忙到凌晨收工離開會場。
不一樣的是那天晚上林非跟過來送我回家。
我們并排坐在出租車后座,街上的燈火再次從車窗外滑過。坐在車里看北京的夜,恍惚中覺得每條街都有著同樣的面目。出人意料地,他問了我句很不相干的話:“你現(xiàn)在還愛不愛吃那一家的冰淇淋?”
我偏過頭看窗外,再往前邊走過一個十字路口不到五十米就是Cucurucucu Paloma。它的燈光在黑夜里柔軟而沉默。然而,出租車在紅綠燈前左轉,將那點燈光漸漸地從我們身后的玻璃窗外拉遠。
“不是冰淇淋,它叫Happy Together,是上面加了朗姆酒冰淇淋的雙倍綠茶。”我糾正他。
他接過話:“我記得,還記得那個發(fā)明很多奇怪的甜品,然后給每個甜品取名字的有趣老板?!?/p>
“是啊,名字都文藝得不行,而且每當介紹的時候第一句準是‘這個甜品的靈感來自XXXX……’后邊的‘XXXX’準是某部電影。”
我立刻就想起了那個頭發(fā)長度永遠不超過一厘米的胖胖的可愛老板,他總是固執(zhí)地向你推薦某道新甜品,推薦理由或許只是斯佳麗約翰遜很性感,而甜品的名字恰好叫做迷失東京。
林非問:“其實你知不知道那家店里我最喜歡什么?”
“叫‘Leon’的牛奶,對了吧?《這個殺手不太冷》大胡子Leon喜歡喝的牛奶!”
“你還說呢,我跟老板建議了很多次那杯奶應該用主題曲命名,叫‘Shape of my heart’更吸引人!”
“老板還不是每次都裝作很誠懇地說會考慮,但一直都沒改餐單。反而是你每次都硬要點這杯大忽悠牛奶喝!”
“我只是想驗證,裝牛奶的那個形狀像陶罐的杯子是刻意還是巧合而已啊。”
“結果每次都是那種杯子,最后驗證了你夠無聊。你居然以為我不記得?!?/p>
誰知道他搖搖頭:“No,其實我剛才問的不是食物。你記不記得我們常坐的那張桌子是靠著墻的,其實我每次去都想把墻上那張電影海報順走,就是從來沒得手――”
“《對她說》?”我差點叫了起來。我記得。我穿過四年的時間往回看過去,看見我們面對面坐在一張紅、藍、黑交織的海報下,海報上的人影陌生而溫柔,是阿莫多瓦的《對她說》。
那里邊滿墻都是原版電影海報,我最愛的一張是《偷心》――四張臉交疊在“CLOSER”六個字母上方,Jude Law眼神那么憂郁性感,Natalie Portman那么純真而充滿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