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上網(wǎng)呢?!?/p>
我再回:“天天瞎晃。”
她再回:“我樂意!”
……
對著手機我就樂了――我們倆原來都是特能浪費電話費的主,短信都能發(fā)成這樣,真有才。
“我快到家了?!蔽乙廊缓芾速M電話費地發(fā)了一條廢話過去。
她回信很快:“你丫到底還有多久到家?到了趕緊上線來,無聊死了?!?/p>
這句話真耳熟。當(dāng)年我?guī)缀趺看胃址浅鋈ゼs會回來,路上都忍不住短信騷擾顧昕,她跟我一樣不常去自習(xí)室,通常這種時候她不是在宿舍上網(wǎng)就是抱著書發(fā)呆。于是每次的回信基本都一樣:“你丫到底還有多久回宿舍?到了趕緊上樓來,無聊死了!”
這些年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唯獨跟她有關(guān)的記憶還是老樣子。但她也很快就要離開了,我忽然很害怕將在這座城市里完全遺失自己的過去。
出租車司機師傅的聲音猛然切開了沉默:“是不是前邊紅綠燈右拐?”
每次這個時候回來,電梯小姐總在打噴嚏。
這幢老樓的作息時間很規(guī)律,電梯小姐十一點下班,但在九點之后就因為冷清而進入了半睡眠狀態(tài)。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發(fā)現(xiàn)自己一旦沉入記憶,就變得格外遲鈍。
就這樣黑夜變白天、我坐在辦公室,依然感覺眼前的世界有點恍惚,不像是我曾經(jīng)熟悉的世界。
一張白色中帶點淡藍的紙片在眼前柔和地飄著,還伴有一個音量呈漸強趨勢的女聲:“下去嗎?誒誒,跟我一起下樓嗎?”
我一愣,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是Stella左手拿著張貌似是什么單據(jù)底單在晃啊晃地調(diào)戲我。
這可不得了,光天化日之下當(dāng)著女魔頭眉來眼去,真不像這么謹(jǐn)慎的妞干得出來的事。我剛剛從神游狀態(tài)清醒過來就被她這一調(diào)戲嚇得冷汗直冒,趕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確定沒有人用眼角的旁光――哦不,對不起,是余光――瞟我們倆,這才點點頭,作要起身狀。
“哎――Stella,”坐在我對面桌的女魔頭忽然迅雷不及掩耳地抬起了頭,兩眼炯炯有神焦距對準(zhǔn)了我們倆,看得我剛剛站起身就立刻感覺到屁股一麻,接著聽到她說,“別忘了去前臺把咱們團購的地瓜干拿上來哦?!?/p>
“好?!盨tella溫良恭順地滿口答應(yīng)接著拉過我就出了辦公室門閃過電梯間接著閃進樓道。
黑暗中Stella伸出她罪惡的爪子捏我一把,“說吧,你這癥狀睡眠不足還是縱欲過度?”
“呃,先別說我,”我還為了宋小姐今天的仁愛親民作風(fēng)滿腦子疑惑,“你說她今天怎么這么好說話,居然上班時間讓我跟你一起晃下樓拿吃的?”
“你沒聽女王說拿地瓜干嗎?今天團購有她的份。中午等不及了電話催過好多回。你跟Kelly出去吃飯了沒聽到,她說得可驚世駭俗了。她說,做人最重要的是有信譽,你們說了收到訂單后3小時內(nèi)送到,這都3個多小時了怎么連影子都還不見?還要不要信譽了?”
一聽到這兒我就樂了――我?guī)缀蹩梢韵胂笏龢?biāo)準(zhǔn)的臺灣國語從纖瘦的身體里發(fā)出來,擠爆她身上幾乎是貼著的Versace裙子,讓整個屋子都聽到她抱著電話嬌聲怒吼,“你們怎么能這么不守信用哦,做人最重要的‘似’有信譽啦!還要不要信譽了哦!”
哈哈哈,女魔頭正值盛年那是如火如荼啊……我一邊帶著受盡壓迫的勞動人民對資本家的仇恨盡情YY她,一邊抵擋Stella那兩只罪惡的爪子的襲擊。
“別鬧了,我投降我投降,再鬧單子要弄壞了。”
我一聽又樂了:“地瓜單?”
她一拍我:“什么地瓜單,你下去是跟我一起拿地瓜的;我下去是拿時裝周的預(yù)算單找行政和財務(wù)簽字的。懂了嗎?來,小寧子乖乖跟哀家下去辦事!”
“遵命,老佛爺。今天這個差事可是體力活,辦完之后怎么也得賞個美女侍寢吧?”
“行!要什么樣的美女,你看哀家成嗎?”
“老佛爺您美是美,就是不該吃地瓜哦。美女怎么能吃地瓜哦?吃了會放臭屁的哦!”我用宋小姐的經(jīng)典句型一本正經(jīng)地告訴Stella美女和地瓜之間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她在黑暗的樓道里差點笑抽了,用罪惡的爪子狠命抽打我的屁股。
我們倆就因為女魔頭又一次相當(dāng)專業(yè)地當(dāng)眾裝13這一破事興奮成這樣,一路鬧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