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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賭錢"與"賭命"(8)

短線賭錢與長線賭命 作者:何之


“短線賭錢”與“長線賭命”

長線持有是巴菲特投資思想中的一個重要理念。是的,他用幾十年的的時間持有他所選擇并參與(或影響)管理的企業(yè),這些企業(yè)確實給他帶來了豐厚的、奇跡一般的回報。所謂“長線是金”的股市諺語經(jīng)常把他作為例證。巴菲特持有伯克希爾公司股票至今已達將近40年的時間;一個非常誘人的算法是,如果你在1956年巴菲特的事業(yè)開始時投資1萬美元,一直堅持到1994年(沒看到最新的數(shù)據(jù)),你的財富將高達8億美元。

這個結果當然堪稱奇跡,我們在望洋興嘆的同時,不得不考慮一下,假如一個市場上沒有象伯克希爾、可口可樂、吉列這樣在幾十年時間里能夠持續(xù)成長的“百年老店”,長線持有還可不可行呢?

中國的上市公司有可能在某個時期獲得高額收益,但是,最為欠缺的,是公司成長的穩(wěn)定性和持續(xù)性。由于管理者的個人利益與全體股東的集體利益之間存在矛盾(假設它存在吧),你不能確定上市公司下一個時刻將要發(fā)生什么事情——我們不能根據(jù)正常的理性原則來推斷上市公司管理者的經(jīng)營行為。

譬如,企業(yè)有趨利避禍的原則,有追求利潤最大化的原則,這似乎是企業(yè)經(jīng)營最基本的出發(fā)點,但事實上情況如何?我們在看過了上市公司(特別是國有企業(yè))太多匪夷所思的案例之后,不能不懷疑這些最基本的原則在那些管理者那里是否管用。這方面還需要列舉事例嗎?那些殺死下金蛋的母雞的事例?那些明知是陷阱也要往里跳的事例?或者飲鴆止渴的事例、懸梁自盡的事例?不需要了吧?稍有一點股齡的人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還是不舉例的好,這就好比人人都知道酒后駕車的危害,就不用再展示那些受害者的圖片了——看起來讓人很不舒服的,與你我閑聊的氛圍不符——哦,還有一點,就算上市公司的治理結構健全完善、管理者也有干一番正經(jīng)事業(yè)的愿望,如果碰巧又遇到一個急功近利的地方政府官員,那又如之奈何?(不少實力強大的上市公司就是在地方政府的“拉郎配”中給犧牲掉的。這其實是前述根本矛盾的另一個表現(xiàn)形式)。

這些問題的一個直接后果,就是中國企業(yè)存在著一個普遍的現(xiàn)象——生命周期過于短促,往往幾年時間就完成了一個由盛到衰、甚至由生到死的周期循環(huán),正可謂“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上市公司的情況稍有不同,由于多年來嚴格執(zhí)行退市制度的不多,很多公司雖然名字還在(當然,更多的是把名字給換了),但內(nèi)部已經(jīng)不知道經(jīng)過了“掏空”、“重組”、再“掏空”、再“重組”多少個輪回了。一個上市公司的“殼”,第一次裝進去一些優(yōu)質(zhì)資源,幾年以后被掏空了,于是又放進去一些優(yōu)質(zhì)資源,幾年以后又被掏空了,之后再放進去一些優(yōu)質(zhì)資源……這就是股市上永恒的“重組題材”!或許我們可以算一算,國有企業(yè)從股市上“圈”走的資金與反復注入“殼”中的資源相比,哪一樣更多一些?沒有人關心這個問題,每一次重組成功,壞賬被一筆勾銷了,股價暴漲了,大家都笑逐顏開,有道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誰會記得那些“曾經(jīng)的容顏”?!

我倒覺得學者們應該統(tǒng)計一下,在這將近二十年的時間里,股市當中有多少國有上市公司經(jīng)歷過虧損、重組、再虧損、再重組的反反復復的輪回,然后根據(jù)“物質(zhì)不滅定律”,去研究一下在股市的這部機器當中有多少資源輸入、輸出而被重新配置以及重新配置的去向(據(jù)說股市的基本功能之一本來就是“優(yōu)化資源配置”,這一點沒錯,我們也只是想知道那些資源已經(jīng)被“優(yōu)化”到了哪里去了)。

當然,對于普通股民來說,可以不關心這些相當宏觀的問題,不過,既然買了股票,就不能不想想,如果該上市公司的未來發(fā)展充滿了不確定性而我們自己又無法左右的話,長期持有它的股票所面臨的潛在的不可控制的風險就不言而喻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長線”還是“金”嗎?隨便舉個例子,很多人在2000年30塊以上買了某家電企業(yè)的股票,“長線”持有到2007年的“超級大牛市”,結果怎么樣?仍然只有幾塊錢、仍然沒法解套!他得到“金子”了嗎?當然,他把那些股票繼續(xù)持有下去,譬如作為傳家寶交給兒子、孫子,像愚公移山那樣,“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根據(jù)我的看法,從交易時間長短而言,如果我們把短期的投機行為看作一種賭博的話,那我要說的是,做長線的人所押出的賭注比短線投機者的賭注更大——略微夸張一點講,短線投機者是在賭錢,而做長線的人則在賭“命”。

為什么呢?做短線的人今天虧了,他可以爭取明天再賺回來。而長線持有者少則五六年,多則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長。我想問一下,假如十年、二十年之后你驀然發(fā)現(xiàn)拿在手里的不是金燦燦的黃金而是一堆垃圾,請問你將如之奈何?人生有幾個十年、二十年?你這不是賭“命”又是什么?拿你人生中的大段大段的寶貴時間去賭你的“命”好不好?!回頭再看短線,相比之下,賭錢與賭命,相比之下究竟哪一樣賭得更大?

所以,所謂長線與短線,并不必然地對應著投資或投機的性質(zhì),我們不能根據(jù)交易時間的長短來劃分投機與投資的“階級成分”。后面我們還將談到,它們其實僅僅是不同情況下不同的交易策略,沒有高下之分。

實話說,我最初說“賭錢”、“賭命”的時候,還有一點戲謔、調(diào)侃的成分。我后來一琢磨,這個“賭”字實在是十分有趣,甚至涉及到我們將要建立的市場觀。譬如,我們不妨進一步問一問:用“賭”字來比喻投機在多大程度上是貼切的?既然“短線賭錢”、“長線賭命”,那“中線”又賭什么呢?這就需要我們的市場觀來回答了。這些問題我們在后面會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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